三千年前,蓬莱仙山顶。
恶天道力量残余不多,云瑕只要再劈一剑,最后一剑,这所谓的恶天道就会消散在世间善意下。
第一剑用了修仙界的善意,第二剑用了现代世界的善意,那第三剑呢?
云瑕忽然想到,师父说的‘保持初心’是什么意思。
她回溯到三千年前,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消除恶天道,从未有过更改,这算不算保持初心?
可是保持了,然后呢?
恶天道还在求饶,它语气越来越焦急:‘云瑕,你知道第三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还不如、还不如我们联手!你想要善,我绝不阻拦!’
云瑕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的求饶,恶天道已经求了很久,但是没用,她根本不会听。
恶天道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在求饶?
“师妹!”
一把打开的折扇堪堪与她脸颊擦过,发出铮的一声,挡住了恶天道的全力一击。
是想趁她不注意偷袭?想要杀了她?
……不对!
云瑕和谢珩立刻往后退,但是没快过恶天道带来的铺天盖地的阴暗,云瑕骤然被阴影笼罩,明明能感觉到师兄就在身边,她却怎么也看不见。
“师兄?”
周围瞬间陷入黑暗,云瑕好像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不断转身:“师兄?”
突然,眼前一黑,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
谢珩手中握着云留剑,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恶天道的声音穿梭在他的左右耳膜:‘杀了我,有本事杀了我。’
‘你们说我作恶,怎么不想想,如果是云瑕落入那个境界,她会怎么做。’
‘如果是云瑕知道了,有一个人会威胁她的身份地位,她会怎么做?’
‘呵呵呵呵……像我这样,就是恶?谢道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毁灭我有什么用呢?你猜,你的好师妹,会不会融合成为下一个我?’
谢珩冷冷掀眸:“你融合了叶夕语的思维。”
他突然一顿,随即淡淡一笑:“应该说,你就是叶夕语的恶念。”
“恶天道一直存在,它由蓬莱山崖下关押的恶魂凝聚而成,但恶魂终有一天会消散,可你又走不出蓬莱,无法汲取他人的恶意。”
“这时候,你找到了叶夕语,你源源不断汲取她身上的恶,所以你的思维模式,和叶夕语一样。”
这么多年来,恶天道思维并非是固定的,这么说起来,谢珩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天道总是显得智力不足的样子,原来……
恶天道那只丑陋眼睛瞬间暴涨一倍:‘猜到又怎么样,现在,和叶夕语对调身份的人是你师妹,你猜,我会不会越来越强大?’
谢珩却只是含笑道:“她会保持初心。”
……
云瑕睁开眼,脑袋里闪过迷茫。
有侍女推门进来,见到云瑕醒了,欣喜道:“小姐醒了,我去告知公子。”
云瑕按了按太阳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小。
她现在多大?怎么想不起来了?
但她隐约觉得,她的个子还要再高一点,容貌还要再成熟一点。
不等她想明白,一道少年身影快速走进屋内,透过层层珍珠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清瑕,吓到哥哥了。”叶清川一向淡然的脸上覆上了担忧,轻轻替她整理发丝;“怎么这么不小心?后山危险,以后别去了,好吗?”
云瑕歪歪头:“你叫我什么?”
叶清川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看来是烧傻了,小清瑕。”
等等,她明明叫……云瑕忽然抬头,一股不容抵抗的力量忽然涌进她的大脑,她瞬间接受了她叫做叶清瑕这个设定。
她是蓬莱叶家的女儿,父母虽然去世,但哥哥担任家主,她的生活依旧无忧无虑。
对,她叫叶清瑕……
*
现代世界。
宋瑾之冒充恶天道失败。
渡涉道人摆摆手:“算了,就知道你靠不住。”
宋瑾之:“?”
师父,我不是演员!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裴景宴做?
但任务失败的宋瑾之敢怒不敢言。
叶夕语简直要疯了。
她被关在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找她,叶清川也对她不闻不问,她不想一辈子都成为别人的阶下囚!
叶夕语声嘶力竭:“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承认我不该对云瑕动手,可我有什么错!如果摆在我那个位置的人是云瑕,你猜她会怎么做?!她会不会比我更狠?!”
渡涉道人只是静静看着她发疯。
叶夕语身上浓重的恶意几乎快要溢出来,她到了这时候都坚定的认为她没错。
渡涉道人想到某一年,小谢珩告诉他,恶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是恶人的。
比如老皇帝,用亲子当做祭品,用百姓当做祭品,国破家亡后只恨祭品为何要反抗。
他一直到死都在埋怨,他从不觉得自己错了。
如现在的叶夕语,如果没有谢珩,她已经成功很多很多次了,也早就没有现在的云瑕。
事情败露后,叶夕语只恨为什么没能更早一点、更快一点杀了云瑕,她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换谁来都会这么做,她没错!
她不甘心。
好恨,好恨!为什么云瑕不死?为什么云瑕就是‘善’,她就是‘恶’?
可是无论她怎么撒泼打滚,渡涉道人都无动于衷。
叶夕语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始攀咬天道。
“渡涉道人、渡涉掌门,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都是恶天道,是它……对,是它蛊惑我,我都是被逼的!这一切全都是它的意思!”
“我从小就遭他蛊惑,如果不是它,我怎么可能想要云瑕死?都是它,都是它的错!”
“如果没有它,我就算嫉妒云瑕,也不会狠下杀手,我一定能和云瑕好好相处……”
渡涉道人笑了。
他微微俯身,视线极具压迫力:“你的意思是,是恶天道在你小时候蛊惑你,才让你走上了不归路,如果没有它,你就不会这么做。”
叶夕语濒临崩溃:“对,对!如果没有恶天道,我一定不会那么做,一定!”
“那好,我们来赌一把,赌赢了,我放你走,赌输了,把命留下。”
渡涉道人唇角带着必胜的笑意,眼底却是充满冰冷的杀意:“叶夕语,敢吗?”
叶夕语突然慌了:“我,我……”
“当然,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渡涉道人淡淡一挥袖,叶夕语眼前顿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