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弦月分部,安顿好众人后陈菀便见了淮州分部的首领安儒生。
安儒生老老实实地向陈菀汇报淮州的情况:“淮州的百姓日子其实很不好过。淮州的税一直收的很重,但从前淮州因为靠着清江有水路运输所以日子富庶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战火连天早就没法做生意了,朝廷的税却是一份也不肯减,这不就是逼着百姓去死嘛!”
陈菀秀眉紧锁:“那知府难道不曾替百姓做主吗?”
“淮州府衙那几位倒也不算昏聩,知府也曾经多次上书朝廷,可朝廷却是置之不理。去年甚至还要加税!好在后来不知怎的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陈菀疑惑。凭她对柳朝雪的了解,她是不会对自己的政策不了了之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是的。”
“那依你所言淮州官府倒也算是爱民清正了?包括通判?”
安儒生老实道:“至少是肯为百姓着想,肯做实事的官。至于通判大人……淮州官府上下一心,他自然也是唯知府之命是从。”
陈菀听了安儒生的话更是不解了。如果她所料不错,孙御史应该就是驿馆的人串通他的随从杀的,而通判无疑就是幕后指使之人。是什么理由他要杀了朝廷派来的御史,甚至不惜想要一把火烧了所有可能的知情人?
“对了,如今淮州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你们还有多余的救济钱粮吗?”
安儒生憨厚一笑:“首领放心,前不久义菀行在淮州又开了一家商行,物资什么的都充足,我们若是有缺的东西他们也会及时为我们添足。”
“那便最好了。”
陈菀真的无比庆幸当初让碧水和齐无殇联手做生意,这二人都极有经商天赋性格又是互补,一旦联手真的是所向披靡。如今义菀行的势头已经直逼辜氏商行,做的生意早已经走出了原东秦国地界,甚至正计划着要远洋贸易,当真是势不可挡。
“我这几位朋友你要好生招待,尤其是那个胖胖的公子,他可是安南的儿子绝对不容闪失的。”
“是。”
安儒生退下后陈菀终于舒了一口气。折腾了一夜她也是真的累了,她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孙御史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淮州官府如此忌惮?那个随从身上肯定也有线索,可惜他被通判带走了,想必也不可能再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了。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方小兄弟……睡了吗。”
原来是黄主薄。
“进来吧。”陈菀也正好想找他。
黄主薄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模样:“方小兄弟,可真是年少有为啊。您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是下弦月的头目,能认识您真是黄某三生有幸……”
陈菀翻了个白眼:“老黄,你能不能别来这套了。直接说吧,找我什么事?”
“嘿嘿……”黄主薄捋了捋胡须:“还是方小兄弟懂我黄某。之前我查看孙御史房间的时候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一直想不通。直到刚刚与葛大人一番交谈才令我茅塞顿开……”
“什么不对劲?”
“文书。”黄主薄眼里发着光:“御史巡查身边却无文书,这说明什么?”
“说明……东西被人拿走了。”
“没错!既然是特意拿走,那就证明这文书十分要紧。方才葛大人说起,他对孙御史此次出巡的目的也有所耳闻,大约是为了查税来的……”黄主薄朝她挤了挤眼睛:“查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了!”陈菀一拍桌子,心里的谜团全都解开了。
“你真明白了?”黄主薄反而有些迷惑了,连他还有些迷糊呢,这小子怎么突然就明白了。
“老黄,想不想早点离开淮州?”
“这是自然了……你有办法?”
“我们带着东方哲和葛东才一起去找知府。”陈菀言之凿凿,目光坚定。
“啊?你不会是想让知府主持公道吧?”黄主薄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要去找知府了,“昨夜刚被通判放了火,知府是不是一伙的还不分明,贸然去找他风险是不是太大了点。”
“我可以确定,知府和通判就是一伙的。”陈菀将自己的猜测跟黄主薄说了清楚,黄主薄捋着山羊胡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你的意思是增加淮州赋税的事被府衙压了下来,所以朝廷才会派御史来表面是巡查税务,实际上就是催缴。府衙为了百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御史?”
“没错。”
“那要是当初我们不插手,是不是此事风平浪静了我们就无事了?”
陈菀叹了口气:“也许是这样没错。”
“哎呀!”黄主薄重重捶了一下桌子,熬恼极了:“都怪我多事,早知道就该管住我自己的。”
“这事我们也是没有料到。”陈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我们现在就去府衙表表忠心,表示我们是跟他们一个立场的,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知府大人是个好官,应该会放过我们的。”
黄主薄却道:“不成。这个风险太大了,万一他们不信任我们,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陈菀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纵然知府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但也不能保证他不会为了淮州百姓的安危而痛下杀手。
“除非……我们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如果有用恐怕就能活下来。”
陈菀苦笑:“我们能有什么用?你一个小小主薄,我……”
对了,她如今可是河东城主而且身兼下弦月首领和义菀行幕后大老板。她可不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姑娘了。
只是该怎么做呢?
黄主薄看她不说话了还以为是被难住了,他十分通情达理地安慰道:“你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人家是一州之主哪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接着东方小侯爷的势逃出去比较实在……”
见陈菀不理他干脆就去桌上抓了一个点心吃了起来,一口下肚他惊叹道:“这芋头饼好吃!这淮州也不知怎么回事,样样东西都寻常,偏生这个芋头尤其美味……”
陈菀被他一说也勾起了馋虫,她也捻起一块饼,一尝之下果然美味非常。芋头绵软又带着十分的香气,当真是难得。
陈菀放下饼,道:“我知道怎么跟知府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