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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泽的目光平静如水,淡淡地扫过眼前这位态度恭敬到极致的镇抚使。

战武心中的惊涛骇浪,他自然能够感受到几分。

但他并未点破。

初入黑龙卫,这个武帝手中最锋利、最神秘的利刃,他需要的不是一团和气,而是绝对的权威。

黑龙卫,只遵从强者,只服从命令。

温和与谦逊,在这里换不来真正的尊重,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想要彻底掌控这股力量,就必须从一开始,便亮出自己的獠牙,刻下自己的印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随你吧。”

秦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地接受了战武的称呼,也等于默认了彼此之间不可逾越的上下级关系。

该有的架子,必须摆足!

他话锋一转,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切入了正题。

“我要去看一看关于‘森罗廷’的卷宗。”

“劳烦带我去一趟。”

想到龙指挥使的命令言犹在耳——秦泽拥有“一切权限”!

任何要求,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战武立刻抱拳,将头埋得更低。

“秦大人,请随我来。”

“属下也正好为秦大人介绍一下我们黑龙卫的运转。”

战武的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充满了作为下属的本分。

秦泽微微颔首,对此不置可否。

“那就请你带路吧。”

“是!”

战武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在前方引路,对着秦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穿过那扇厚重的黑色大门,秦泽才真正踏入了黑龙卫镇抚司的核心地带。

与门外幽深寂静的巷子不同,衙门内部别有洞天。

这里并非寻常官府的格局,更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堡垒。

院内随处可见腰悬长刀、身着飞鱼服的黑龙卫,他们一个个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行走之间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看到战武领着秦泽走来,所有黑龙卫都立刻停下脚步,立于道路两侧,低头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整个镇抚司内,除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再无半点杂音。

纪律之严明,可见一斑!

战武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低声为秦泽介绍着。

“秦大人,我们黑龙卫镇抚司,主要分为四个部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吐字清晰。

“一处,负责收集京都内的一切情报,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都在其监察范围之内。”

“二处,负责收集京都之外,武朝十三州乃至周边敌国的所有消息。”

“三处,负责策划与执行一切对外行动,包括刺杀、抓捕、以及清剿江湖势力。”

“而四处,则负责保管黑龙卫成立以来所有的机密卷宗与档案。”

战武的介绍言简意赅,瞬间便让秦泽对这个庞大而精密的特务机构有了清晰的认知。

“而我们黑龙卫的天、地、玄、黄,四大镇抚使,便是这四个部门的最高负责人。”

听到这里,秦泽眉毛微微一挑,目光落在了战武的侧脸上。

“这么说,你是四处的负责人咯?”

战武是黄字号镇抚使,按照天地玄黄的排序,正好对应第四处。

面对秦泽的询问,战武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恭敬地回答。

“正是。”

“四处掌管所有卷宗,事关重大,所以龙指挥使大人才命属下亲自在此等候大人,以便随时听候调遣。”

原来如此。

秦泽心中了然,看来龙战的安排,的确是用心良苦。

让自己这个“外人”直接接触黑龙卫最核心的机密,又派了掌管机密的镇抚使来全力配合。

这既是武帝的信任,也是龙战在向整个黑龙卫系统释放一个明确的信号。

“带路吧。”

秦泽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是。”

战武不敢怠慢,继续领着秦泽穿过一座校场,朝着镇抚司的更深处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凄厉至极的惨叫声,毫无征兆地从不远处的一座独立院落中传来!

“啊——!”

那声音嘶哑而绝望,仿佛承受着人间最极致的痛苦,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然而,如此骇人的惨叫,却并未让周围那些铁石心肠的黑龙卫有任何反应。

他们依旧面无表情,各司其职,仿佛早已对这种声音习以为常,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秦泽的脚步微微一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战武何等机敏,立刻察觉到了秦泽的疑惑,连忙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

“秦大人,那是诏狱的方向。”

“黑龙卫除了四个职能部门外,还独立设有一座诏狱。”

“里面关押的,无一不是罪大恶极的巨寇,或是朝中犯下谋逆大罪的官员,寻常人等,根本没资格被关押于此。”

战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森然。

“可以说,能进诏狱的,都是陛下亲自下旨要抓的犯人。”

循着战武手指的方向,秦泽的目光投向了那座被高墙围起的独立院落。

院落的大门同样是黑色的,但比镇抚司的大门更加厚重,上面布满了铜钉,门前甚至没有守卫。

可仅仅是看上一眼,秦泽便能感觉到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怨气,仿佛那扇门的背后,不是一座监狱,而是一座尸山血海堆砌而成的人间地狱!

秦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早就听闻过黑龙卫诏狱的大名,号称‘活人进,白骨出’。”

“今日既然碰到了,不知能否进去看一看?”

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战武,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听到秦泽的要求,战武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迟疑,脸色微微一变。

秦泽目光一凝,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

“怎么,有麻烦?”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要是麻烦的话,那就算了。”

秦泽以退为进,看似给了战武选择的余地,实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也是在检验龙战那句“一切权限”的含金量。

“不不不!不是!”

战武闻言,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摆手否认。

开什么玩笑!

龙指挥使的命令谁敢违抗?

这位爷可是连指挥使都不用拜见的狠角色,自己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恐怕明天就得被扔进这诏狱里体验一番!

他赶忙找了个借口,试图劝阻。

“大人误会了,您想去任何地方,属下都不敢有半分阻拦。”

“只是……只是昨天刚从北疆押回来几个硬骨头的探子,三处的人正在用刑,里面的场面……实在是有些血腥。”

战武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触怒了秦泽。

“大人身份尊贵,属下是怕那污秽之地,冲撞了大人,污了您的眼。”

听到战武这番话,秦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在这压抑肃杀的镇抚司内,显得格外突兀。

“哈哈哈!”

“战武啊战武,你觉得我是那种没见过血的文弱书生吗?”

秦泽拍了拍战武的肩膀,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我可不是孙云那样的纨绔公子哥,从北疆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还有什么场面能吓到我?”

“开门吧。”

最后三个字,秦泽收起了笑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命令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