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暗能异动
处理完山谷战场时，晨光已漫过黑风谷的山脊，将暗雾染成半透明的灰金色。林夏拄着焚灵刀站在谷口，望着队员们或抬着伤员、或拖拽暗兽尸体的疲惫身影，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刀身——方才斩杀巨角暗犀时，刀刃劈进头骨的滞涩感还残留在掌心，那厚重甲壳下隐藏的暗能波动，总让他心里发沉。
“队长，该走了。”赵虎裹着渗血的布条走过来，声音沙哑。他左臂被暗犀尾巴扫中，虽没伤及骨头，却也肿得老高，此刻正用右手帮着抬担架，担架上躺着昏迷的小王，胸口的血迹已凝结成紫黑色硬块。林夏点头，伸手托住担架边缘：“换我来，你歇会儿。”赵虎刚要推辞，却被林夏的眼神顶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命令的强硬，只有一种“我们得一起撑回去”的笃定，让他乖乖松了手。
队伍行至半途，陈默突然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枯树干呕起来。他本就耗尽了灵力，方才强行跟着收拾战场，此刻脸色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凯伦走在队尾，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他，从怀中掏出一小块下品灵晶递过去：“含在嘴里，别咽下去，能缓点劲。”陈默摇摇头，声音虚得发飘：“灵晶留着……万一再遇敌，你们还用得上。”“让你拿着就拿着。”凯伦的语气不容分说，将灵晶塞进他手心，冰蓝色的眸子扫过他苍白的脸，“你现在倒下，才是给我们添麻烦。”
陈默攥着那块冰凉的灵晶，指尖微微发颤。他想起黑风谷一战时，自己慌不择路掷出上品烈焰符，是林夏扑过来护住他；方才被暗兽围困时，又是凯伦挡在他身前，左臂的伤口就是为了替他挡下暗兽的利爪才崩裂的。这些人从不说“保护你”，却总在最危险的时候，把生的机会往他身后推。
队伍回到营地时，已近巳时。营门两侧的了望塔上，留守队员见他们回来，立刻敲响了铜铃——那是“安全返回”的信号，却还是有人握着弓箭紧盯着他们身后的暗雾，直到确认没有暗兽尾随，才松了口气。营地内早已忙开了：东侧的空地上，几名队员正用圆木加固栅栏，把断裂的木柱换成更粗的黑铁杉；西侧的医疗棚外，两名医护队员蹲在地上煮药，陶锅里飘出清苦的药香，那是给伤员准备的清毒汤；最热闹的是北侧的物资区，老吴坐在临时搭起的木棚下，面前摆着三只被束缚符捆得结结实实的低阶暗兽——都是林夏他们特意留活口带回来的，此刻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嘶吼。
老吴一听见铜铃声，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探灵针迎了上来。他穿着件沾满药草汁的灰布褂子，头发用一根麻绳随意束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铜框眼镜——那是总部特批给他的“宝贝”，说是能让他更清楚地观察探灵针上的暗能波动。他跑到队伍最前面，目光先扫过林夏等人身上的血迹，又落在担架上的小王和赵虎身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怎么伤了这么多？遇到高阶暗兽了？”
“嗯，一只巨角暗犀。”林夏把焚灵刀插在地上，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小王被它撞中胸口，赵虎替我挡了一下，伤了胳膊。”他说着，指了指医疗棚，“先把人送过去，你赶紧看看。”老吴立刻朝医疗棚喊了两声，两名医护队员小跑着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小王抬进棚里，赵虎则自己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跟了进去。
“放心，清毒丹早就备好了。”老吴看着他们进了棚子，才转头看向凯伦，目光落在他左臂的伤口上——那道伤口足有半尺长，原本包扎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珠正顺着小臂往下滴，在地面上砸出小小的湿痕。老吴皱了皱眉，伸手想去碰，却被凯伦往后躲了一下。“别碰，可能沾了暗能。”凯伦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惕——上次他被三眼暗领主的利爪划伤，就是因为没及时处理，暗能顺着伤口钻进体内，差点废了整条胳膊。
老吴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这是凝神膏，你先涂在伤口周围，能暂时隔绝暗能。我去看看小王他们，回头再给你重新包扎。”凯伦接过瓷瓶，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他得先把宽刃剑擦拭干净，那剑刃上不仅沾了暗兽的血，还裹着一层细密的暗能，不尽快清理，剑身上的冰纹都会被腐蚀。
林夏目送凯伦离开，转身走向北侧的物资区——那里堆着他们带回来的十几具暗兽尸体，有野狗般的“影犬”，有长着翅膀的“暗翼蝠”，还有两具独角暗兽的尸体，正是方才在矮树丛里救下的那只，可惜没能撑到营地，半路上就断了气。他蹲下身，手指刚碰到一具影犬的尸体，就猛地缩了回来——那尸体明明已经凉透了，皮肤下却像有东西在蠕动，隔着薄薄的皮毛，能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震颤。
他皱着眉，伸手拨开影犬颈后的毛发，赫然看见几枚黑色的光点正贴在皮肤下面，像细小的墨珠，缓缓地沿着血管的方向移动。这些光点比米粒还小，却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冰冷气息——和之前在山谷里感受到的暗能波动一模一样。更奇怪的是，以往斩杀的暗兽，尸体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化作暗能消散，可眼前这些尸体，不仅没消散，反而有暗能在凝聚。
“老吴！你快来看看！”林夏朝着医疗棚的方向喊了一声。老吴刚给小王喂完药，听见喊声立刻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那块银色的探灵针。他蹲在林夏身边，顺着林夏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那些黑色光点时，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手里的探灵针都差点掉在地上。
“糟了……这是暗能倒灌！”老吴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把探灵针凑到光点附近，针尖立刻泛起一层黑雾，原本银亮的针身瞬间变得乌浊，“正常情况下，暗兽死后，体内的暗能会顺着毛孔散出去，可这些暗能不仅没散，还在往尸体深处钻——它们在重组！”
“重组？”林夏的心猛地一沉，“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体还能变成暗兽？”
“不是‘变成’，是‘重生’！”老吴急得站起来，来回踱步，“暗能最忌讳‘聚而不散’，一旦在尸体里凝聚成核，用不了一个时辰，这些尸体就会变成‘尸傀暗兽’——比原来的暗兽更凶，而且刀枪不入，因为它们的身体里全是浓缩的暗能！”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自己的帐篷，片刻后抱着一个黑色的陶罐跑了出来。
那陶罐有巴掌大小，罐身上刻着细密的符文，盖子是用青铜铸的，上面嵌着一块小小的白玉。老吴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不是药草香，也不是灵晶的气息，倒像是雨后松针的味道，闻着让人脑子一清。“这是总部上个月送来的‘清冥散’，专门用来吸散逸的暗能。”老吴抓起一把灰色的粉末，撒在影犬的尸体上，“你看——”
话音刚落，那些贴在皮肤下的黑色光点突然动了起来，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争先恐后地朝着清冥散的方向钻。它们穿透影犬的皮肤，在空中汇成一缕缕黑烟，缓缓地飘进陶罐里，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老吴握着探灵针再凑过去，针尖这次没泛起黑雾，反而恢复了银亮的光泽。
“管用！”林夏松了口气，立刻朝着周围的队员喊，“都过来搭把手！把清冥散撒在所有暗兽尸体上，动作快点，别让光点聚成核！”
队员们立刻围了过来，有人接过老吴递来的清冥散，有人负责翻动尸体，还有人拿着探灵针检查——生怕漏过一处光点。林夏蹲在一具独角暗兽的尸体旁，刚撒完清冥散，就看见它断裂的角尖上，一枚比黄豆还大的光点正微微闪烁。他心里一动，用探灵针轻轻拨了一下那枚光点，光点立刻“嗡”地一下，散发出一阵微弱的波动——这波动，竟和方才那只巨角暗犀身上的暗能波动有几分相似。
“老吴，你看这个。”林夏把探灵针递过去。老吴凑过来一看，脸色又变了：“这是‘暗能核芽’！只有高阶暗兽死后才会留下——看来这只独角暗兽，比我们想的要厉害。”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盒，小心翼翼地把那枚光点收了进去，“这个得留着，说不定能查出暗能的源头。”
众人忙了近半个时辰，才把所有暗兽尸体上的暗能清理干净。那些尸体失去了暗能支撑，立刻开始风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化作了一堆灰白色的骨粉，被风一吹，散落在地上，连点痕迹都没留下。老吴把陶罐的盖子拧紧，又用符纸贴在罐口，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赶在聚核前处理完了……以后你们在外斩杀暗兽，不管多急，都得先用清冥散处理尸体，千万别再大意了。”
林夏点了点头，刚想说话，突然觉得后颈一凉——那是暗能靠近时特有的寒意，比冰还冷，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他猛地转身，朝着营门的方向望去，瞳孔瞬间收缩——原本已经淡下去的暗雾，不知何时又浓了起来，像黑色的潮水，从黑风谷的方向涌来，不到片刻，就把整个营地围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那些暗雾不是散逸的，而是凝聚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足有两丈高，像一堵黑色的墙，把营地严严实实地罩在里面。屏障的表面泛着油腻的光泽，仔细看去，能发现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点，那些小点竟是一只只闭合的眼睛，此刻正缓缓睁开，露出浑浊的红色瞳孔，死死地盯着营地里的人。
“不好！是暗能屏障！”张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刚把南隘口的防御缺口临时补上，身上还沾着泥土，此刻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我在南隘口守了三年，从没见过这么浓的暗雾——这绝不是普通暗兽能弄出来的！”
凯伦也赶了过来，他已经重新包扎了伤口，左臂缠满了白色的布条，宽刃剑握在右手里，冰蓝色的灵力在剑刃上缓缓流转，像一层薄霜。“这屏障是活的。”他盯着那些睁开的眼睛，声音低沉，“你看它的边缘，一直在收缩——它在缩小包围圈。”
林夏顺着凯伦的目光看去，果然，那道暗能屏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内缩，原本离营门还有两丈远，此刻已经近了一尺，空气中的暗能浓度越来越高，连呼吸都觉得嗓子发紧。他深吸一口气，拔出焚灵刀，红色的灵力顺着刀刃蔓延开来，在阳光下泛着灼热的光芒：“不能等它缩过来！凯伦，你带一队人守西门，那里靠近黑风谷，最容易被突破；张队，你守南门，南隘口的防御还没修好，别让暗兽从那边绕过来；我守东门，这里是营地的正门，视野最开阔。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保护医疗棚的伤员，一组加固栅栏，把所有灵晶炮都架起来！”
“好！”凯伦和张队同时点头。凯伦转身朝着西门跑去，边走边喊：“陈默！你跟我来，用你的烈焰符守住栅栏！”陈默刚缓过劲来，听见喊声立刻抓起放在地上的法杖，快步跟了上去——他知道自己灵力没恢复，帮不上太大忙，但至少能用法杖引导符纸，替队员们挡一下暗兽的攻击。
张队则朝着南门跑去，他带来的十二名队员都是常年守隘口的老手，不用吩咐就开始行动：有人扛着灵晶炮架在了望塔上，有人把备用的黑铁杉扛到栅栏后，还有人检查箭囊里的箭矢，把涂了清毒膏的箭头摆在最前面。
林夏则带着赵虎和五名队员守在东门。他让两名队员架起灵晶炮，对准暗能屏障，又让另外两名队员站在栅栏两侧，手里握着缚灵网——那是专门用来困住暗兽的法器，一旦展开，能网住比大象还大的猎物。赵虎虽然伤了胳膊，却还是攥着一把长刀站在林夏身边：“队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暗兽别想从东门进来。”
林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他知道赵虎的性子，越是危险，越不肯退缩。他抬头看向暗能屏障，那些红色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却比发起攻击更让人头皮发麻——这像极了猫捉老鼠，先把猎物困在笼子里，再慢慢玩弄至死。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暗能屏障的东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那缝隙刚开始只有手指宽，很快就扩大到三尺多宽，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从缝隙里飘出来，比暗兽尸体的味道更刺鼻，让人胃里翻江倒海。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爪子从缝隙里伸了出来——那爪子足有磨盘大小，覆盖着厚厚的黑色鳞片，鳞片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光，指甲像弯曲的钢刀，足有半尺长，一抓就将营地的木栅栏抓出了五个深深的痕迹，木片飞溅，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是暗兽领主！”老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着暗能核芽的玉盒，脸色惨白如纸，“你们看它的鳞片——上面有暗能结晶！只有高阶暗兽领主才会有！比三眼暗领主还厉害！”
林夏盯着那只爪子，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见过三眼暗领主的爪子，虽然锋利，却没有结晶；可眼前这只爪子上，每片鳞片的缝隙里，都嵌着细小的黑色结晶，那些结晶在暗雾中泛着冷光，散发出的暗能波动，比巨角暗犀还要强上数倍。
“所有人戒备！灵晶炮充能！”林夏大喊着，焚灵刀上的红色灵力瞬间暴涨，像一团跳动的火焰，“箭上涂清毒膏，别让暗能沾到伤口！”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架灵晶炮的队员将下品灵晶塞进炮口，灵晶炮立刻发出“嗡”的低鸣，炮口泛起橘红色的光；握弓箭的队员飞快地给箭矢涂上清毒膏，搭在弓弦上，瞄准了那道缝隙；赵虎攥着长刀，后背紧贴着栅栏，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只爪子，手心全是冷汗——他不怕普通暗兽，可面对暗兽领主，那种从骨髓里冒出来的恐惧，还是让他忍不住发抖。
暗能屏障上的缝隙越来越大，很快就扩大到丈余宽。一只巨大的头颅从缝隙里探了出来——那头颅比马车轮子还大，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占据了半个脑袋的嘴巴，嘴巴里布满了参差不齐的獠牙，最长的獠牙足有一尺长，上面挂着墨绿色的粘液，滴在地上，立刻冒出“滋滋”的白烟，把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它的头顶没有毛发，只有一层厚厚的褶皱，褶皱里嵌着和爪子上一样的黑色结晶，随着它的呼吸，缓缓地收缩、膨胀。
“吼——”暗兽领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身体深处滚出来的，像闷雷在耳边炸响，震得营地的木棚都在颤抖，栅栏上的木片簌簌往下掉。营地里的低阶暗兽俘虏被这声咆哮吓得疯狂挣扎，束缚符发出“滋滋”的响声，符纸上的金光都黯淡了几分。
“不好！俘虏要失控了！”一名守在物资区的队员大喊着，举起长刀就要朝着那些暗兽砍去——一旦束缚符被挣破，这些低阶暗兽在领主的威慑下，会变得比疯狗还凶，到时候营地内乱，就真的完了。
“别砍！”林夏猛地回头大喊，声音都劈了，“老吴说这些暗兽能查暗能规律！用缚灵网困住它们，别伤了！”
那名队员愣了一下，立刻放下长刀，转身去拿缚灵网。可已经晚了——最靠近栅栏的那只低阶暗兽突然猛地一挣，“啪”的一声，束缚符应声而碎。它像一道黑影，朝着医疗棚的方向冲去——那里躺着受伤的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