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林长老果真是少年英杰。”
长青王目光如刀,死死盯着林川,“方才那一招,便是我有所防备,恐怕也讨不得好。不过……你现在的状况,怕是也不容乐观吧?”
他缓缓迈步向前,周身威压翻涌,却被大长老、二长老、四长老同时拦下。
“你杀了我儿子,念在这是比试,我可以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长青王冷笑着停下脚步,“只要你接下来不再插手我族之事,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立马离开,如何?”
“刚才光顾着收拾你儿子,倒把你这老东西忘了。”
林川把玩着手中的化魔尺,血色染就的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眼中尽是挑衅。
就算没有林婉曦这层关系在,单论从他来到大殿中央起,君求宝招招都是死手,他与长青王之间便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好,好,好!”
长青王连道三个“好”字,眼中杀意翻涌如潮,“既然林长老一心求死,届时徐道友就算要兴师问罪,老夫也能有话可说了!”
“……”
林川笑了笑,心底明镜般清楚,长青王这番喋喋不休,不过是忌惮徐寒衣与几大圣地联手对他展开报复,想要占住一个“理”字。
“动手。”
长青王话音未落,原本立于离渊身侧的四长老骤然出手。浓郁魔气翻涌间,巨大魔掌自虚空压下,朝着林川轰然砸去。
“噗嗤。”
那魔掌尚未及落下,便如残雪遇烈日般飞速消融。不知何时,一朵裹挟着滔天热浪的黑莲已在虚空中悄然绽放,幽黑火舌吞吐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灼热气息。
“张嘴。”
熟悉的声音在林川耳边响起,林川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巴,下一秒,一颗丹药落入口中。
江婉莹与白芷目光交错,二人周身灵力骤然迸发。刹那间,各种杀招如暴雨般朝四长老席卷而去,而林婉曦与夜潇潇则一前一后将林川护在中间。
“听闻魔祖大人为了帮助公主殿下渡劫,受了很重的伤,如今看来,传言非假啊。”
长青王斜睨着始终端坐主位,对殿内乱象充耳不闻的君莫邪,冷笑出声。
此言如巨石投湖,满座王公贵族瞬间交头接耳,原本蠢蠢欲动欲围攻长青王的势力纷纷驻足观望。
“你现在收手的话,我可以看在当年的份上,给你一条生路。”
君莫邪垂眸拨弄着袖口,语气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等魔祖大人的人头落地之时,我自然会收手。”
长青王嘴角勾起森然弧度,缓缓朝着君莫邪走去。
“逆贼,休得放肆!”
大长老与二长老几乎同时暴起,金芒与青光交织着冲向长青王。然而,三长老、五长老与六长老却瞬间挡在他们身前。
“二位,莫要执迷不悟。”
五长老阴恻恻开口,“如今魔祖自身难保,你们护着他,不过是陪葬罢了。”
“五长老还与他们废话什么?你不是早就想撕烂离渊的那张狗嘴了吗?”
三长老冷笑一声,周身魔气如墨翻涌,一条赤瞳蛇影自黑雾中缓缓浮现。
“那是自然。”
五长老微微颔首,周身魔气翻涌,刹那间身形骤动,竟调转攻势,如鬼魅般直取三长老要害。
“姜照升!”
三长老面容扭曲,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喋血倒飞而出。
战局瞬息骤变,长青王眸光猛地一沉,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此刻,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杀掉君莫邪。
“你们三个先别急,等君莫邪死了,自然就轮到你们了。”
长青王睨了眼拦在身前的林川等人,渡劫中期的磅礴威压轰然爆发。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凄厉惨叫骤然撕破战局。
原本与江婉莹、白芷激战正酣的四长老,突然如断线风筝般喋血倒飞而出。
他面容焦黑尽毁,一只手臂不翼而飞,伤口处,一只紫翼蝴蝶翩然停驻,翅膀翕动间泛着妖异的幽光。
“……”
长青王眼皮猛跳,两个元婴期竟然能把渡劫期压着打,这般反常战况,令他心底陡然生出一丝退意。可念头刚起,便被他毫不犹豫地碾碎。
“君莫邪,受死吧!”
长青王银发无风狂舞,周身虚空寸寸皲裂,在其身后九条虚影黑龙仰天咆哮着冲出,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朝着君莫邪疯狂扑噬而去。
“保护魔祖大人!”
席中,仍有一小部分人毅然站到长青王对立面。面对这近乎无可抵挡的攻击,他们有人出于绝对的忠心,也有人抱着以命相搏、赌个前程的念头。
“我还没死呢,哪里需要你们来保护。”
主位上,君莫邪缓缓起身,在其身后,一柄三丈长的幽冥镰刀虚影缓缓凝聚,镰刀所过之处空间寸寸龟裂。
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那原本气势汹汹的黑龙龙首竟如遭无形利刃斩落,轰然坠地。
“你没受伤?不可能!”
长青王瞳孔骤缩,周身魔气剧烈翻涌,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有什么不可能的?看看四周的战局吧,现在你还要动手吗”
君莫邪缓步朝着长青王逼近,每一步都似踏在虚空之上,带起阵阵涟漪。
“……”
长青王沉默不语,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死死盯着缓步逼近的君莫邪。
而就在这时。
“卧槽,六长老,你也是叛徒?!”
三长老气息紊乱,原本就被五长老偷袭重伤,才刚与六长老对视达成默契准备联手反击,却又一次被狠狠背刺。
他踉跄倒地,嘴角溢出鲜血,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这变故,让一旁的离渊等人都不禁微微一怔,神色中闪过一丝意外。
“良禽择木而栖,长青王想谋反,我作为魔族的长老,岂能为虎傅翼?”
六长老袍袖轻拂,缓步踱至离渊等人身侧,目光落在孤零零僵立对面,满脸错愕的三长老身上。
“……”
“其实,我也想当一只良禽。”
“可我记得刚才就三长老是真的想动手。”
大长老眼神冷冽,目光如刀般扫过三长老。
“……”
三长老目光扫过不远处被烧得不成人样、又失去一条手臂的四长老,沉默片刻,苦笑着开口:“那我认罪。”
“我……我也认罪,两位姑奶奶,别打……”
随着三长老与四长老的认罪,刹那间,长青王苦心经营的势力如沙筑高台轰然崩塌,方才还混沌胶着的战场,顿时明朗清晰起来。
“长青王,你这贼子,竟敢妄图夺位!”
“逆贼,该死!”
“保护魔祖大人,诛杀逆贼!”
王宫贵族们潮水般向君莫邪聚拢,森冷目光如利刃齐整整刺向长青王,方才还畏缩观望的姿态荡然无存。
“君莫邪,别以为我不知道……”
长青王突然癫狂大笑,发丝凌乱扫过狰狞面容,“你伤到了本源,刚才强行出手,现在肯定不好受吧?”
“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可现在人心都在我这,你还有什么办法?”
君莫邪淡笑一声,缓步走到神情异样的林川身侧,指尖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随后瞳孔微缩,眉峰骤然拧起。
“……”
林川摇了摇头,缓缓将手抽出。
“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长青王阴鸷一笑,“只是这些年,我在整座魔宫布下了囚天化魔大阵。一旦催动……”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没受伤的魔祖大人或许能活,但这里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此话一出,众王公贵族顿时面面相觑,殿内鸦雀无声,唯有烛火在夜风中摇曳。
“当然,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
长青王环视众人,阴恻恻的笑意爬上眼角,“只要你们支持我上位,这大阵自然不会开启。”
“咳咳,那个,我说一下哈,前段时间,我发现一个做王宫护卫军统领的好苗子,于是提拔了她,她呢,也是不负所望,发现了一丝异样。”
离渊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说道。
“不可能!大阵我前段时间还检查过,明明完好无损!”
长青王面色骤变,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怒。
然而,话音刚落,从宴会开始就未出现的雪姬,一袭白衣如霜,踏入殿中。
“禀魔祖大人,已经处理完毕。”她声音清冷,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好,雪姬此次功不可没,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君莫邪一脸期待地望着雪姬。
“为魔祖大人分忧,是属下应该做的。”雪姬欠身行礼,随后退至一旁。
“呵……君莫邪,你们的演技真烂,就这还想骗我?”
长青王冷笑一声,紧接着伸手探入储物空间,掏出一枚泛着幽光的勾玉,猛地捏碎。
“轰!”
“轰!”
……
预想中囚天化魔大阵的幽光却迟迟未现,唯有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你若是还不死心的话,可以尝试着用强行提升的渡劫中期修为,赌我本源受损,无法再次出手。”
君莫邪望着沉默不语的长青王,漫不经心道。
“……”
长青王周身魔气翻涌,却又在片刻后渐渐平息。
他自嘲一笑:“罢了,输了就是输了,我不如你,就不再自取其辱了。”话音未落,掌心已重重拍向额头,身躯直直倒下,生机瞬间消散。
“外面跟着一起起事的人如何了?”君莫邪目光转向雪姬。
“他们全都在悔恨自责下,自尽了。”
雪姬应声答道,仿佛诉说的不过是件寻常小事。
“……”
殿内陷入死寂,王公贵族们面面相觑,喉间似被无形绳索勒住,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唯有烛火摇曳,将众人紧绷的神色映得忽明忽暗。
“魔祖大人,我等没有第一时间对叛贼出手,还请责罚!”
“请魔祖大人责罚!”
“请魔祖大人责罚!”
……
此起彼伏的请罪声轰然响起,除却起初便忠心耿耿,或是押注君莫邪的人,其余人皆伏首在地,脊背在冷汗中浸得发凉。
“诸位这是做什么?”
君莫邪眼含笑意,眸光在众人低垂的头顶扫过,抬手虚扶,“面对叛贼的胁迫,各位王公长老们能不给我添乱,甚至在紧要关头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边,我想,不仅不该罚,甚至应该赏。”
“魔祖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人群中忽有人高声急呼,“我等寸功未立,岂敢受赏?”
“既如此,这次的奖赏便留待诸位下次立功时再领。”
君莫邪扬声笑道,袍袖一挥,“今夜只谈风月,莫论其他!来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跪伏在地的众人,听到“下次”“立功”二词,紧绷的脊背瞬间松弛,如蒙大赦般长舒一口气,纷纷起身,脚步虚浮却又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阿川非要炼体吗?”
江婉莹话音未落,指尖已朝着林川那因之前的战斗,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探去,但却被林川佯装随意地抬手挠头,不着痕迹地避开。
“嘿嘿,炼体多好,以后师姐不开心了,可以尽情拿我出气,不用担心我扛不住。”
体内白雾如活物般肆虐啃噬,每一刻都似有万千钢针在骨髓间游走,林川几乎要被这蚀骨剧痛折磨疯癫。
可当目光触及江婉莹担忧的眉眼,他却生生将喉间的闷哼咽回腹中,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笑意,神色平静得如同往常,分毫未泄露出体内翻涌的危机。
“那夫君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行。”
白芷眉眼含着关切,话音未落,纤手便朝着林川的手腕探去。
“怎么光顾着担心我了?”
林川眉梢挑起抹笑意,身形微侧,再次不着痕迹地避开那探来的手,目光在白芷和江婉莹之间游移,“倒是你们, 刚才对战可受了伤?”
“除了想速战速决,消耗有些大以外,任何事都没有,不信夫君你检查。”
白芷眼中露出一抹思索,话音未落,便一把拽过江婉莹的手,双双朝着林川伸去。
“……”
林川倏然起身,朝着上座举杯,朗声道:“君前辈,我敬您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