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检测到你的脑波出现了混乱，发生了什么？”司帕西问道，在他身前，苏浸泡在一个圆柱形的容器中。
“博士，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苏，记住，在观测枢内，你的记忆会不受控制地涌现。不要进入那些记忆，不然，你会迷失在里面的。”
“博士，调试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博龙说道。
司帕西点了点头：“这一次，一定要找到它的位置。在它攻破我们的认知枷锁之前……”
即便梅在第一时间就针对昏睡事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收效甚微。在第二天她就发现，第八律者会频繁更换关键词，让她们防不胜防。
仅仅一个月之后，世界各地陷入沉睡的人数就突破了两亿。医院的收容能力早已达到极限，大量昏睡的病人都无法得到救助，只能在梦中安静地死去。
要想解除这场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消灭第八律者。但是……要在茫茫人海中将它找出来，谈何容易？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第八律者要频繁更换关键词？它究竟在找些什么？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在逐火之蛾寻找它的同时，它也在寻找着逐火之蛾。
第八律者找到了影响逐火之蛾的关键词，在一瞬间，没有经历过心理训练的成员纷纷陷入沉睡。
在影响进一步扩大前，梅向幸存的成员们发放了意识枷锁。
那是一种能造成定向认知障碍的药物，会让人在看到某些关键词时能够主动过滤，避免被律者影响。
但是，这种药物的作用是有限的。虽然被污染的词汇不断增加，第八律者正在逐步突破意识枷锁。
而在它突破枷锁的这一小段间隙，便是他们最后的反击机会了。
“苏，放轻松，你的脑波恢复正常了。”司帕西说道，“观测枢将在五分钟后启动，记得你的任务吧？”
苏点了点头：“嗯，在观测枢启动之后，我会主动解开意识枷锁，进入到它的梦境之中，找到它的位置。十分钟后，观测枢会将我的意识拉回。”
“我们不清楚梦境里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件事你必须要牢牢记在自己的潜意识和表层意识中。”司帕西拿起手中的酒壶，“还有……抱歉。如果你能回来，我请你喝酒吧？”
苏冲他一笑：“博士，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吧，实验开始。”说着，司帕西按下了手边的按钮。
“观测枢启动！所有精神感知型融合战士，解开意识枷锁，进入到它的梦境中。”
随后，苏所在的舱体前跳出一行字：“第27号观测者，接入完成。”
司帕西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希望能早点干掉它吧，精神枷锁弄的我晕乎乎的，连酒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哎……我也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让梅比乌斯把自己的学生改造成融合战士，还亲手把他送进了地狱。”
“博士，不要太自责，这也是苏医生自己的选择。”博龙右手插在兜中，墨镜上反射出室内的三十余台舱室，“为了这次任务，所有的适格者都接受了手术。所以……”
司帕西发出一声叹息：“所以，这是我们最后的最后一搏了。博龙……你是想说这个吗？”
砰——
一枚炽热的子弹贯穿他的腹部，鲜血喷出，溅在了酒壶上。司帕西虚弱地向后退去，难以置信地看向博龙：“你在做什么？”
博龙发出一声冷笑，摘下了自己的墨镜。漆黑的巩膜与泛着白光的虹膜已经解答了司帕西的疑惑。
“那个眼神……你被它控制了？”
“没错，博士……”博龙将舌头吐出，一枚药丸静静地躺在舌尖，“在吃下药之前，我就已经潜伏在了他的意识中。”
他右手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观测枢的主控中心：“现在，只要破坏掉观测枢，就不会再有人和我作对了。”
……
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漆黑的深海之中，而后一道白光在视野中心亮起，将周围的黑暗驱散。等苏回过神来时，自己正站在一条走廊之上。
他靠近栏杆，向下望去，无穷无尽的楼道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抬头看去，同样也是如此。
“这里就是它制造的梦境，或者说……梦境的狭间。”
在进入这里之前，他便已经知晓，第八律者为所有陷入沉睡的人都编织了一场梦境。然后，又将成千上万的梦境连缀在一起，最终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联觉梦境。
而他所处的位置，正是梦与梦相连的地方，联觉梦境的表层，梦之狭间。
那不见尽头的楼道与无穷无尽的房间，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陷入沉睡之人的梦境，那里面装着的，往往都是于他们而言无比重要的事物。
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梦境中的时间是正常时间的二十倍，也就是说他可以有两百分钟的时间去寻找它。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喂，吃饭了，你们去喊妈妈一起来吃饭吧。”
苏走到发出声音的门前，透过门缝看去，一个脸带笑容的男人正将手中的饭菜端上餐桌。在他身旁，两个孩子高兴地围着他转。
“博龙……他怎么会在这？”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我记得，他的妻子和孩子……”
“没错，这就是博龙的梦境。他很爱自己的家人，只可惜在两年前，他的妻儿就因崩坏病去世了。”
苏急忙转身，只见一个身缠黑雾的女子缓缓落下：“但在我制造的梦境里，他能和自己爱着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每个人都能永远生活在幸福和快乐中，死在美梦中……”那人冲苏伸出了手，“苏医生，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吗？”
“你还真是大意啊，居然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虽然你能在我面前隐藏相貌，但只要观测枢还和我的梦境链接在一起，我们就一定能定位到你的位置。”
第八律者对此只是冷笑，下一秒，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苏手腕上的表突然熄灭了。
……
“苏医生，你来晚了一步……”现实中，随着博龙按下最后的按钮，充盈整个房间的光芒依次熄灭，“观测枢，已经被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