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中封印的缘故,魂若若与金乌啼之间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关联,即使眼下得到了抑制,也仍会在听到啼鸣声时再度触发。
而如今却不然。
眼前的金乌虽是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但她体内的金乌纹路却并没有任何触发的迹象,显然说明二者并非是出自同源!
“真有两个.”
听得魂若若此话,萧炎一怔,旋即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声道:“所以,我们的确是处在幻境之中了”
萧炎很清楚,以金乌啼的强度,即使是三谷之一的音谷,也断然不可能拥有批量生产的能力,绝对是独一份的至宝。
既然眼下证明了大长老并未说谎,唯一的解释,便又再次回到了幻境。
但这又显然与魂若若先前的推测相悖
一时间,看似近在咫尺的真相,似乎又随着眼前的发现而变得愈发遥远了起来。
“不一定。”
魂若若忽然摇了摇头,否决道:“如果我们真的处于幻境,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戏耍我们么未免太过说不通了。”
“那若若的意思是”
“先前我的判断已经很明确了,这里绝非幻境,而娘亲令我寻到此处,也绝不可能仅仅只为了让我们体验一个毫无意义的泡影。”
当初在焚炎谷中,魂若若曾窥见过对方所留下的记忆一角,其中有一句话,令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面对火云老祖,安素盈显然没有任何说谎的必要,而依照老者当初的反应来看,她所做出的举动,甚至足以令斗圣都为之汗颜。
区区一个幻境,显然还做不到这般田地。
“而且,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发现,从进入音谷开始,即使我们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娘她也并没有半点音讯。”
魂若若眼眶低垂,轻声道:“你觉得她是去了哪里”
闻言,萧炎顿时瞪大了眼。
对啊!
不论是他挑战大长老,亦或是魂若若选择自己‘琴瑟和鸣’的对象,放在音谷都是一等一的大事,而若若的母亲身为音谷谷主,又怎可能迟迟不选择出面
原本萧炎还只当对方是进入了闭关状态,可现在想来,显然是有些说不通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苦笑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你娘若是一直都不肯现身,我们总不可能一路闯进谷主府吧”
魂若若摇了摇头:“就算要闯,那也不会是现在。”
“啊”萧炎双眼发直:“真要闯”
萧炎觉得,自己先前下定决心要揍一顿老丈人,就已经是足够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可事到如今,竟然还要他去强闯丈母娘的房门!
这女婿真的还能当吗
“瞧你怂的。”魂若若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旋即伸出纤手:“把手给我,快点。”
金乌啼作为音谷祖器,自然同样继承了‘琴瑟和鸣’的特性,仅凭她一人显然不足以将其彻底唤醒。
听得此话,萧炎只得中断了古怪无比的猜测,快步走上前来,照葫芦画瓢般的将血液滴在壁画之上。
“滴答。”
随着极淡的血珠迸溅声响起,另一只金乌瞬间被激活,仰头发出清越的唳鸣。
二者交错纠缠,带动漫天金羽洒落,逐渐在半空中显化出铜钹的形状,赫然便是给二人带来过极大威胁的灵魂秘宝——金乌啼!
下一刻,铜钹像是具备了灵性似的,滴溜溜的转动起来,眨眼间便飘然来到了魂若若所在的方向,静静悬浮于少女的身侧,道韵流转间,宛如逐月的星辰。
“这就是金乌啼的本貌”
少女瞳孔中倒映着灿灿金光,浓郁的祥瑞柔和之气,似乎要将灵魂都随之洗涤。
此情此景,与当初泣血入魔的诡异法器,俨然是有着天地之别!
忽的,魂若若只觉得福至心灵,竟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朝铜钹的方向轻触而去。
望着少女情不自禁伸出的玉指,萧炎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若若,小心!”
可话音未落,魂若若的指尖便已是与铜钹触碰在了一起。
“嗡——”
未等萧炎有所反应,少女的瞳孔便骤然在此刻变得无神,身形摇曳,软绵绵的栽入了一处温暖的怀抱.
“若若,若若”
隐约间,似是有一道熟稔至极的声音在灵魂的深处响起,温和而轻柔,却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听得此话,魂若若原本浑噩的意识瞬间醒转。
再度听到那无数日夜思念的声音,她只觉得灵魂一阵颤抖,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娘!”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仅有停滞在半空中的铜钹,以及抱住自己身躯,眼神焦急的青年身影。
“这,这是”
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纵然以魂若若的见识,也不禁惊愕的瞪大了眼,震撼的无以复加。
“时间.被静止了!”
“唔,看上去貌似的确是这么回事,只可惜,娘没那么大本事,换做你那个臭老爹说不定可以试试。”
清冷的女子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却带上了几分俏皮的意味,将那股缥缈出尘的气质破坏一空。
再度听到这熟悉无比的嗓音,魂若若终于不再怀疑,心中的复杂情绪如同化开般四溢,焦急道:“娘,你在哪里,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铜钹之中传来揶揄:“啧啧,没良心的小妮子,当初也不知是谁天天嚷着‘讨厌娘亲,想见爹爹’,怎么现在反而想起来娘的好了”
“我——”
魂若若一时语塞。
“还,还不是因为娘当时处处都管着我,每天都守在小院子里,哪也不能去。”她俏脸红成了苹果,梗着脖子说,“而且,我当时又不知道他是谁.”
安素盈轻笑:“知道他是谁了,难道就能否定他的身份么”
“就好像你身边的这位嗯,帅小伙,他也知道了你的身份,可这有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么”
“这不一样!”魂若若急了,“娘,他那样对你,你为什么总要帮他说话!”
从当初和火云老祖的对话,再到如今旷别已久的交谈,对方似乎总是在替那个伤害自己的男人辩解,这是魂若若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情。
倘若娘亲没有受到伤害,倘若她仍爱着那个男人,那自己至今为止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当初所看到的恶心场景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仅仅只是一场无用功么.
如果毕生的努力都只是徒劳而已,那她活下去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怎么对我,那都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天大的麻烦也不应该影响到你。”
铜钹之中似有无形之力传来,轻轻抚上少女的面颊,拭去了那即将滑落而下的泪珠,
“所以啊,宝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都希望你能有一个健全的家庭环境,就算给不了你最好的最起码也不能输给其他的孩子,这是为人父母的基本,也是好胜之心。”
“他毕竟是你爸爸。”
女子声音渺渺,意味复杂,似是夹杂一丝希望得到孩子认可的期许。
但魂若若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