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钟鼓楼的晨钟刚刚响过第三遍,文武百官已在午门外列队等候。
张昊身着杏黄色太子朝服,站在文官队列的最前方,眼角余光扫视着周围大臣们的神色。
礼部尚书徐阶凑近半步,低声道:\"殿下,今日早朝恐怕不会太平。\"
张昊微微颔首,他注意到以都察院左都御史海瑞为首的清流官员们面色凝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往日与李善长交好的几位大臣则神色慌张,不时擦拭额头的汗水。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张无忌身着明黄色龙袍缓步登上金台。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中群臣,在几个关键位置略作停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跪拜。
\"众爱卿平身。\"
张无忌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昊偷眼望向父皇,发现他今日气色格外沉肃,龙案上赫然放着一摞奏折,最上面几本已经翻开,朱批的墨迹尚未全干。
户部尚书杨廷和率先出列:\"启禀陛下,江南三州水患赈灾银两已拨付完毕,但...\"
他犹豫片刻,\"但据查,有三十万两白银去向不明,经手官员正是前首辅李善长的门生。\"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张无忌手指轻叩龙椅扶手,节奏缓慢而规律。
张昊注意到,每当父皇做出这个动作时,往往意味着他正在权衡某个重大决定。
\"杨爱卿,\"皇帝终于开口,\"此事可有确凿证据?\"
杨廷和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双手呈上:\"此乃苏州知府冒死送出的真实账目,请陛下御览。\"
太监将账册呈递御前,张无忌翻开细看,眉头渐渐紧锁。
张昊看到父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是猛兽发现猎物时的眼神。
\"刘爱卿。\"张无忌突然点名。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瑞大步出列,声如洪钟:\"臣在!\"
\"朕记得三日前,你曾上奏弹劾李善长七大罪状?\"
\"回陛下,正是!\"
刘瑞从怀中取出一卷奏折高举过顶,\"李善长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科举舞弊、贪污赈灾银两、私通外藩、欺君罔上、鱼肉百姓!七大罪状,条条当诛九族!\"
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殿中大臣们神色各异。
张昊看到几位与李家交好的官员已经面如土色,双腿微微发抖。
张无忌接过奏折,却并未立即查看,而是转向太子:\"昊儿,你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张昊心头一震,没想到父皇会在满朝文武面前考校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昨夜父皇的教诲,谨慎答道:\"回父皇,儿臣以为当立即派钦差彻查,若证据确凿,当依法严惩,以正朝纲。\"
皇帝不置可否,目光转向武将队列:\"徐将军,你以为呢?\"
徐达抱拳出列:\"末将以为,李善长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贸然行动,恐生变故。不如...\"
他略作停顿,\"不如先控制其党羽,再徐徐图之。\"
张无忌微微颔首,突然从龙案上拿起一叠密报,递给身旁太监:\"念。\"
太监展开密报,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锦衣卫急报,李善长于昨夜子时密会兵部侍郎郭振,商议调动京营兵马之事...今晨收到飞鸽传书,李善长兄弟李成正秘密招募死士,疑似图谋不轨...\"
随着一条条罪证被公布,殿中气氛愈发凝重。
张昊注意到几位大臣已经汗湿重衣,其中工部侍郎韩铎更是面如死灰,双手不住颤抖。
\"韩爱卿,\"张无忌突然点名,\"你看起来很紧张?\"
韩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臣只是偶感风寒...\"
\"是吗?\"张无忌冷笑一声,从案头拿起另一份奏折,\"那这份你与李成往来的密信,又作何解释?\"
韩铎顿时瘫软在地,连连叩首:\"臣罪该万死!臣是被逼无奈啊!\"
张无忌猛地拍案而起,声震殿宇:\"好一个被逼无奈!朕给你们荣华富贵,你们却与李善长沆瀣一气,意图不轨!\"
这一声怒喝如同九天雷霆,震得殿中梁柱似乎都在颤抖。
张昊从未见过父皇如此震怒,不由得屏住呼吸。
皇帝突然收敛怒容,恢复平静:\"赵寒锋。\"
锦衣卫副指挥使赵寒锋如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口:\"臣在。\"
\"按名单拿人。\"
\"遵旨!\"
赵寒锋一挥手,数十名锦衣卫鱼贯而入,将七八位大臣当场拿下。
这些往日威风八面的朝廷命官此刻面如死灰,有的甚至当场失禁。
张无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待锦衣卫将人带出后,才转向满朝文武:\"诸位爱卿都看到了,这就是结党营私的下场。\"
他缓步走下金台,在群臣之间穿行:\"朕知道,你们中有人觉得朕对李善长太过宽容。现在可还这样认为?\"
无人敢应。
皇帝停在张昊面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昊儿,现在明白朕为何要放李善长归乡了吗?\"
张昊恍然大悟:\"父皇是要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不错。\"
张无忌微微颔首,\"猛虎搏兔尚需全力,何况是对付李善长这样的老狐狸?若不给他几分'希望',他又怎会自露马脚?\"
刘瑞突然跪地高呼:\"陛下圣明!只是李善长如今已在河间府,若他狗急跳墙...\"
张无忌嘴角微扬:\"刘爱卿多虑了。\"
他拍了拍手,\"带上来!\"
殿门再次打开,四名锦衣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走入。
来人衣衫褴褛,脸上满是血污,但张昊还是一眼认出——这正是李善长最信任的管家李密!
\"陛下饶命啊!\"李密瘫跪在地,连连磕头,\"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老爷...不,是李善长那个老贼指使的!\"
张无忌负手而立:\"把你昨晚交代的,当着满朝文武再说一遍。\"
李密颤抖着声音道:\"李善长离京前就密谋造反...他让郭振暗中调动京营,又命李成在江南招兵买马...还...还私通西域,约定事成之后割让河套...\"
每说一句,殿中惊呼声就高一分。
张昊震惊地发现,原来父皇早已掌控全局,昨夜那场看似偶然的暴雨中的密报,不过是整个棋局中的一步闲棋罢了。
\"诸位爱卿,\"张无忌的声音忽然变得疲惫,\"朕登基十载,自问待李善长不薄。他为何要如此对朕?\"
一名老臣和颤巍巍出列:\"陛下,老臣斗胆直言。
李善长贪心不足,自以为功高盖主,又见太子日渐成熟,恐将来不得专权,故而...\"
张无忌长叹一声:\"爱卿所言极是。权力,最是腐蚀人心。\"
他转向张昊,\"昊儿,记住今日这一幕。为君者,既不可滥杀功臣寒了天下人之心,也不可姑息养奸贻害社稷。\"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张昊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