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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铳炮声震耳欲聋,天津城像个巨大的算盘,几乎快被震得散架。

“乖乖俺的娘嘞!明军咋越大越聪明了,这仗不好打啊!”

战壕里,一个山东新兵端着火铳的手微微发抖,嘴里嘟哝着,显然是被战场的血腥给吓到了。

火光喷吐,硝烟弥漫。

自从第二日开始,明军就改变了战争节奏。

大炮无休止地犁地,神机营的将士们不再用血肉之躯冲锋,而是一个小旗(十人)推着盾车,缓缓推进。

大明人造的盾车十分巨大,上面蒙层铁皮,甚至车轮都是橡胶的,和当初塞国卖给大明军部的卡车轮胎一个型号。

不用怀疑,就是从那批卡车上拆下来的。

兵部的人挥霍浪费,但大明有那会过日子的。工部尚书宋礼就跟兵部把那些报废车辆要了来,交给了宝源局的工匠,很多零件都被拆下来重新加以利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盾车外面还安装了许多尺许长的矛头,就像刺猬似的,十分唬人。

此外,还有大量民夫挑着土筐,背着沙包跟随在队伍后面,瞅准机会就冲上来往壕沟里倒土。

塞军的火炮虽然打掉大部分盾车,但还是有漏网之鱼,成功推进到了壕沟。

见此法可行,柳升果断叫停了三面围攻的打法,只是攻击西城门。

明军的伤亡大幅度降低,而塞军的损失却有所增加。

战场上死尸遍地,还有抱着残肢兀自蛄蛹的将死之人。

十具尸体倒有八九个是民夫的,战壕里好多新兵看着这些和自己同样命运的可怜人,也不得不扣动扳机。

“将军,狗日的明军麻缠的很!他的火炮比咱打的远,以伤换伤,不是个事啊!”

战事进行到了第四天,局面已经朝着明显不利于塞军的方向发展。第一道壕沟被填平数段,塞军不得不退守第二道壕沟。

而掌握了主动权的明军,填平壕沟只是时间问题。

打惯了顺风仗的索大超急的跳脚,甚至开始问总山那边有信了没?

其实塞军离本土虽远,但信息传递堪称高效。

信鸽先是到台湾,换鸽子直飞广西钦州,然后发电报,整体上用不了三天,总山方面就得得到天津的战报。

可是,102骑步旅面临的困境,总山也没啥好办法。

因为塞军火力过于强大,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所以这些年塞国兵器的发展就一直朝着机动、灵活、高射速等方向发展,除了海军的铁甲战舰,那些傻大黑粗的玩意儿一律不受待见。

比方是重型火炮,兵工厂不是造不出来,但军方不愿意采购,因为哪个部队也不愿意装备这种影响行军速度的武器。

但就这么一个短板,被朱棣牢牢抓住了。

其实明军的重炮也不多,朱棣只带了20门过来。这种炮一个小时最多打十发,而且冷却时间很长,明军采取10门轮流开火的战术。

可是别忘了这是大明腹地,朱棣已经命令从北京调重炮到战场,并且责令宝源局的数座兵工厂开足马力生产重型火炮。

现在的大明不缺好钢,蒸汽机、车床也有的是,只要皇上认准一个方向,就可以集中力量干大事。

“传我命令,把预备营撤下来,你们一营冲出去打,务必炸毁明军重炮!”

马多罗的眉毛拧成了川字,终于下定了决心。

明军重炮的威胁实在太大了,而且距离天津越近,威胁就成倍增加。

当初挖壕沟时,塞军对城墙进行了加固,可天津城就是夯土城墙,根本没条件在明军眼皮子底下构筑楞堡。

明军重炮的威力足以轰开城墙!

而且这种炮不光能发射铁弹和链子弹,只要射程够近,人家是能打霰弹的。要是被重炮骑脸输出,就算塞军都是铁人,那也遭不住呀!

林三的预备营硬生生在一线顶了四天!每天上阵前都齐装满员,但今天撤下来时又只剩下不到600人。

上主力部队就意味着“自己人”的牺牲,但此时马多罗已经顾不得了。

“咦,那是?”

此时暮云西斜,云霞漫天。但东边天空却升起了一颗信号弹,如白日焰火,一闪而逝。

正要领命去部署的索大超顿住脚步,抬头仰望,回头却迎上马多罗一样困惑的眼神。

那是大沽口方向的示警,看距离,应该是从某艘商船上发出的示警。

“可是,河面上一切正常啊?”

马多罗举着望远镜扫视城外的白河,除了偶尔飘过的死尸和泛起的红波,仍有船只往来,并没发现有何异常。

林三还活着,他刚接到命令:预备营全体进行修整,明日补足兵源,继续训练。

能脱离绞肉机一般的战场,哪怕只有一天,他都长长松了口气。

这种近似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对于刚撂下锄头没几天的农民来说,根本压抑的令人窒息!

就在他回头时,林三瞥见队伍里有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正朝自己投来灼热的目光。

“赛儿!”

尽管那道目光慌忙避开,但林三还是瞬间辨认出那人竟然是他的妻子唐赛儿!

“你咋来了?军中岂是女人呆的地方,这不是瞎胡闹嘛!”

将队伍解散后,林三把唐赛儿叫到自己的营房。夫妻重逢,却是这样的局面,令林三哭笑不得。

“我担心你,就乔装打扮,让教士大哥把我带到莱州。海军挑选壮丁把俺选上了,就直接坐船送到天津。我本意是打听你的下落,结果稀里糊涂被民兵队拉去训练,前天补了征兵。”

“哎呀,可要吓死俺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谁知今日才发现你竟然是俺们营长,三哥,你太厉害了!”

唐赛尔说着说着就一头扑进丈夫的怀抱,挽起的一头乌黑头发散落下来。

女子身高足有一米七二,跟他丈夫林三一样,也习得一身好武艺,且能说会道,即便是女儿身,在行伍间丝毫不逊男子。

可是一个女子在军中还是非常忌讳的,别的不说,自家媳妇和别的士兵住一间营房,这林三就万万受不了。

“你来了就来了,可咱爹万一回去,又寻不到人,那可咋办?”

捧着妻子的俏脸,林三微微有些责备,却不料女人一下红了眼眶,泪水流了出来。

“咱爹他,他回不来了!”

原来林三父亲服徭役的时候不小心被大石砸断腿,工地上缺医少药,伤口发脓,没几日便死了。

唐赛儿接到消息,心中万般悲伤。可公爹的尸身也没运回来,只得在老家立了衣冠冢,草草做了法事,便来天津寻夫了。

乍闻噩耗,林三心神失守,跪在地上朝父亲亡故的方向不住磕头,直磕到头破血流,夫妻才又抱头痛哭。

“无论如何,我去找将军大人说明情况,你不能再在军中了。万一,万一我战死在这儿,你可要给我收……”

话未说完,林三的嘴被滚烫的红唇堵上,“不许说那丧气话!”

女子喘息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