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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阵突然收缩,七十二剑合一。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毁灭道韵。

萧逸飞胸口魔眼疯狂转动,终于露出恐惧之色。

“不!救我......”

话音未落,他心口突然浮现一道诡异的黑色符文,魔气骤然暴涨,竟在瞬息间撕裂空间!

季澜之元神已近乎透明,却仍淡淡一笑,“果然,你背后还有人。”

萧逸飞狰狞的面容在空间裂缝中逐渐模糊:“下次再见,我必让你魂飞魄——”

“轰!”

一道金光自九天垂落,如天罚般劈向裂缝!

然而,终究迟了一步。

萧逸飞的气息彻底消失,只余一缕腥臭魔息飘散。

季澜之的元神微微晃动,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当——”

“当——”

“当——”

重阳宫的丧钟骤然敲响,声传万里。

西南天骄榜上,季澜之的名字缓缓黯淡,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百年霸榜,今日……终成传说。

赶来的修士们呆立原地,有人喃喃:“季宫主……真的陨落了?”

“季澜之——!!!”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响彻云霄。

司慕辰御剑而至,却在看到那抹即将消散的元神时,浑身血液冻结。

他跌跌撞撞地冲上前,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缕即将散去的清风。

“你又骗我……”司慕辰声音颤抖,眼眶赤红,“你说过……你会陪我的!”

季澜之的元神微微一顿,似要说什么,却终究无力开口。

司慕辰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师尊走了……阿墨走了……现在,连你也……”

他低笑一声,笑声里却满是绝望。

“好啊……好啊!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蔓延:“季澜之!你凭什么——”

话音未落,季澜之的元神彻底消散。

天地间,唯余一片死寂。

然而,无人察觉——

在季澜之元神消散的最后一刻,他指尖轻轻一弹,一缕极淡的金光悄然没入司慕辰的眉心。

与此同时,重阳宫最深处的禁地内——

一盏早已熄灭的魂灯,灯芯处……

微微跳动了一下。

徐子昂御剑而至,衣袍还带着闭关洞府的山雾寒气。

他瞳孔骤缩——

眼前,重阳宫千年不灭的护山大阵竟碎如蛛网,季澜之的本命剑断成三截插在焦土中,剑穗上那枚青铜铃铛沾满暗红血迹,在风里发出嘶哑的呜咽。

“这......”他指尖发抖,声音卡在喉间,“我才闭关三日......”

司慕辰跪坐在废墟中央。

他怀中紧抱着一件染血的玄色外袍——

那是季澜之惯常穿的,袖口还绣着暗金云纹,如今却被魔气腐蚀得斑驳破碎。

听到徐子昂的声音,他缓缓抬头,眼底血丝狰狞如网:

“季澜之......”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后半句,“......没了。”

恰在此时,天边剑光急坠。

“阿辰!你竟然还活......”

李长岚匆匆落地,话未说完便僵在原地。

他看见司慕辰手中那枚裂成两半的魂玉。

百年前他亲手为季澜之雕的,此刻正无声淌着血泪般的灵光。

灵界魔乱未平,天心剑宗内忧外患,灵霄剑宗惨案尚未理清......

这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重担,此刻全化作耳鸣般的嗡响。

“阿辰......”李长岚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司慕辰突然低笑起来,指腹摩挲着魂玉裂缝:“他说要陪我走完问天路......”

猛地攥紧玉佩,碎刃割得掌心鲜血淋漓,“又骗我。”

李长岚单膝跪地想去扶他,却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先问出最残忍的话:“澜之的......躯体呢?”

风卷起焦土上的长剑碎片,叮叮当当像一场迟来的送葬曲。

司慕辰望着空空如也的怀抱,缓缓摇头。

季澜之的陨落在灵界自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季澜之陨落的消息,如一道惊雷劈开灵界苍穹。

这位传奇修士的一生,本就是一部令人仰望的史诗——

从灵霄剑宗的首席弟子,到西南天骄榜前三;

从重阳宫年轻一辈的翘楚,到霸榜百年的榜首;

最终,执掌重阳宫,成为西南灵界最年轻的宫主。

每一步,都让世人惊叹。

若说百年前的叶陌离是西南灵界遥不可及的传说。

那季澜之,便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而如今,星辰陨落。

灵界震动,无数修士难以置信,各大宗门纷纷派遣使者前往重阳宫求证。

西北,韩家。

韩舒然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瓷四溅。

她怔怔地望着传讯玉简,指尖发颤,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这不可能……”

数月前,她的兄长韩睿渊自浮生秘境归来后,便陷入沉睡,至今未醒。

而如今,她藏在心底多年的那个人……竟也……

“舒然……”韩家主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心中一沉。

韩舒然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决绝:“爹,我要去西南灵界!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韩俊川面色骤变。

眼下灵界魔气肆虐,各地动荡不安,儿子昏迷不醒,女儿若再出事……

“不可。”

他沉声喝道,语气不容置疑。

韩舒然攥紧衣袖,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有再开口。

只是,无人察觉——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然的光。

她缓缓闭上眼,泪水终于滑落。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的“千机秘境”——

那日瘴气弥漫,她与同门深陷上古杀阵。

就在众人灵力枯竭之际,一道清冷剑光劈开混沌。

玄衣少年踏月而来,霜雪般的剑锋划过妖藤,溅起的汁液在将触及他衣角时,被护体灵气蒸成青烟。

“灵霄剑宗,季澜之。”

他甚至没有多看瘫坐在地的众人一眼,反手一剑钉死从地底窜出的千年尸王。

剑穗上的青铜铃铛叮咚一响,尸王便化作冰雕碎成齑粉。

韩舒然永远记得那一刻——

少年收剑时,一缕发丝掠过她眼前。

月光穿过秘境的裂痕,正好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在冷白的皮肤投下细碎阴影。

“多谢道友相救!”同门们慌忙行礼。

季澜之只是略一颔首,转身时玄色衣袂扫过她膝前三寸,连片落叶都未惊动。

后来她才知道,这位顺手救下三十余名修士的少年,不过是来秘境取一株冰魄草为挚友炼药。

至于救人?

——“顺路。”

就像她偷偷打听到他行踪,在论剑大会上挤到最前排。

就像她托人送去西北特产的雪髓,却被原封不动退回。

百年来,他眼中只有剑与道。

而她,连他记忆里的过客都算不上。

可她,却生生记了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