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时,我们才终于得以看清花苞里面的状况。
里面有个人!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个女人。
她上半身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一眼看去,与那大街上的叫花子无异。
但让我们感到困惑的是,她脖子以下的部位又很干净。
那雪白的脖颈下,是一件翠绿色的连衣长裙,很干净,整整齐齐的,可以说一尘不染。
这翠绿色的长裙上还时不时发出点点荧光,荧光忽明忽暗,交替闪烁,看上去十分梦幻,一眼望去,像是长裙上爬满了萤火虫。
最后是她背后,她身后居然背着一朵,与她身高严重不匹配的巨型‘荷花’。
‘荷花’呈绽放状,很大,几乎笼罩了她整个后背,光是那花蕊就有拳头大小,花朵下的根茎也是十分粗壮,目测得有成年人的胳膊粗。
因为此刻她对着我们的方向是偏侧着身,所以我们看得很清楚。
这一前一后的鲜明对比,可把我们都看呆了!
我眼皮抽搐几下,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这……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人回答我,因为他们也很懵!
正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这个身上背着巨型‘荷花’的女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她抬手轻轻一挥,那些笼罩在她周围的巨型花瓣,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顷刻间化为一缕缕粉红色烟雾,烟雾缭绕着飘向空中,随后缓缓散去。
“啊!你们还我的‘灵莲’!!”
这女人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朝着我们这边大喊,声音极其愤怒。
我还注意到她的声音出现了很明显的变化,从刚才那种嘶哑难听的嗓音,换成了一道小女孩的嗓音。
“啊!我跟你们拼了!”
不等我们从这突然变换的音调中回过神来,这女人……不对!应该是女孩。
她大喊了一声后,举起两只白嫩如藕的小拳头朝着我们跑来,一边跑,一边咿咿呀呀的喊着什么,总而言之,此刻的她极其的愤怒。
不过她身上那巨大无比荷花似乎很沉重,她向我们跑来的速度很慢,即便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加快速度,但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跑了约莫十来米,她忽然停下脚步,然后弯下腰去,把两只白嫩的小手放在膝盖上,开始“呼哧呼哧”的喘气。
一开始她刚朝我们冲来的时候,我们倒是还有点紧张,但看着她此刻这副可爱且弱鸡的模样,我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正好,趁她过来,我们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她的头发一直遮挡住面部,所以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看到她的真正面容。
她休息了半分钟左右,又连忙直起身,举起小拳头再度朝我们大喊大叫的跑来。
嘴里还喊着什么还我‘灵莲’,怎么能欺负一朵荷花云云,语气中似乎还带有哭声……
“‘莲香’!不得无理!!”
这女孩刚往前跑了五六米,夜色下的一处丛林中,忽然传来一道很有磁性的男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心脏猛的一顿,好像被人狠狠地攥在手里捏了一把似的,额头冷汗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下。
“遭了,是杵官王!!!”
我回头看着南宫依依,一脸凝重的缓缓说道,手中的金虹剑被我不自觉的握得紧紧的,心里面更是翻江倒海。
南宫依依面色同样有些许沉重,不过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她不慌不忙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开口道:
“他身上也就那白霜有些棘手,不过只要我们不接触他,那他对我们便毫无威胁,加上我们这么多人,拿下他问题不大!”
“唉!真是气人,”戏九一脸郁闷:“早知道这样,那当初我们就别管那些白霜,直接在他哇哇惨叫那会儿,强行击杀他,现在可好,人家重新打上门来了。”
戏九这番话说的我无地自容。
不可否认,其实我是有私心的,之所以选择放杵官王一马,是因为我想帮无名男子找回记忆,我怕杀了他之后,无名男子的记忆再无处可寻。
要不然在我们离去时,我大可动用一张‘金光紫雷符’将杵官王轰成渣,后来一想,要是把他杀了,那无名男子的记忆该咋办?
当然,不排除这杵官王是在骗我们,但一点希望也是希望,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总不能看着无名男子成天默默不语吧?
他只是不说,有好几次,我都能感受到他那种透入骨髓的孤独感,好似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独自一人,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别看他一直都在唠唠叨叨,没话找话,其实他是孤独太久了,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才会不断地找存在感,不断地想让别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么个人。
要不然他一个鬼王,又有那么高的眼光和见识,说不好听点,他离开我以后肯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至少不用跟个亡命之徒一样,跟着我成天打打杀杀吧!
以他的能力和本事,随便找个山头,再笼络一群小鬼,做个山大王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不比成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好?
哪有人会这么傻,放着安逸的生活不要,每天提心吊胆,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而且以无名男子这种懒散的性子,他根本不会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或者又有人觉得我拿着他的‘本命源气’,他是在跟我的契约之下才不得已而为之。
可是在我从之前那个,被我们捆成粽子的鬼身上,得知无名男子还有机会找回记忆的时候,我在那天晚上就把他的‘本命源气’还给他了。
南宫依依她们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她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自己做主,后来无名男子还推辞了好几次,最后是在我强硬态度下,他才肯收的。
毕竟在‘临安村’后山,无名男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跟着我,要是现在又当着南宫依依面前反悔,那多多少少会有点让他下不来台。
那按照目前情况来看,结果显而易见,现在的无名男子完全可以一甩袖袍直接走人。
根本不用跟地府斗,也不用被白霜侵蚀,更不用跟我对付此刻的杵官王。
可他就是很执拗的留下了,没有任何煽情的话语,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我身边,跟我经历着这糟糕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