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国维这副模样,林瑶也只能苦笑着挑了挑眼眉。
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门外就闻到了两只羊腿的味道……
果然,任国维先是简单和玉秀打了个招呼人,然后就打开了柜子上装着羊腿的油纸袋,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还是玉秀对我这个姑父好啊,不像我家这个婆娘,现在吃饭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点荤腥。”
对此,林瑶只是撇了撇嘴:
“这可不是我不让你吃饭,人家医生说了,现在你血压偏高,就得多吃一点清淡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又赶紧挥了挥手,无奈道:
“好了,先不说这些,玉秀刚刚从石头那儿得到消息,现在石头已经和三十一师团的人取得联系了。”
“是吗?”
一听到这话,任国维立刻变得正经了起来,连忙来到沙发旁坐下:
“石头是怎么说的,三十一师团那边的人又是怎么说的?”
因为这事情本身就隔了好几道中间人,所以任国维对于玉秀即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格外的慎重。
“石头哥说……那边要卖一千条枪,五挺捷克式,还有两门山炮,总共两万美元。”
“两万美元……”
任国维听到这个价格,眉头一皱,他们上海地下组织倒不是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只是拿出这些钱,就必然要从其他的项目上抽调部分资金。
这样拆了东墙补西墙,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任国维的反应,玉秀赶紧拿出了已经准备好的一万美元:
“姑父,石头哥说……他可以出一万美元,钱我已经带来了。”
“石头要出一万美元?”
不仅是任国维,林瑶也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上海的组织之所以能拿出这笔钱,是因为任国维的背后还站着几百个同志,但李岩自己就拿出一万美元……这似乎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想象了。
现在任国维甚至有点疑惑,李岩在那个经济课,究竟每个月能捞多少钱啊!
“石头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他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瑶看着那装着五捆钞票的纸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应该不会吧,我看石头哥的样子……不像是会对工作产生什么影响,而且,我们家的保险箱里还有一部分外汇,已经足够我们开销了。”
玉秀先是思考了下,然后才摇了摇头。
“那就行,我今天晚上正好亲自去见一见市委一号。
既然石头已经出了一半,那我们另外的一万美元也要早点到位才行。”
任国维重重点头,这件事情解决……既是帮助上面解决了一个难题,也算是了解他的一个心结。
“姑父,我这儿还有点事情要告诉你……”
其实玉秀完全可以按照规定的联络日期来任国为家里碰头,但是看到了那几个身处延安的日本间谍之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早些过来。
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许早一天,就能够让总部方面更早得到这些间谍的身份,从而更好的减小损失。
“什么事?”
任国维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包,他最近都在法租界的一家报社工作,虽然现在的岗位和他本来工科学者的身份不符,但这战乱年代,能领一份薪水就是好的。
更何况,人家报社的老板还看在他同济大学教授的身份上,每个月多给他开了不少的奖金。
林瑶已经起身去了厨房,最近家里面好久没吃荤腥,她要把玉秀带来的烤羊腿好好的加工一下。
所以,任国维就从茶几上捡起一只橘子子,随手递给了玉秀。
玉秀组织了下语言,在开车来之前,他已经想了几种不同的开头方式,但现在……那些东西似乎全都被自己给丢到脑子后面去了。
“就是这个……这是石头哥让我交给您的。”
最后,玉秀索性就直接把手包里的文件袋直接拿了出来。
按照李岩所说的,她把原本的二十几名间谍都甄别了一遍……
现在,文件袋里面,已经只剩下了西北地区的活动的两个间谍小组,共计七个人。
任国维看到玉秀郑重的脸色,也赶紧接过了那个文件袋。
当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他的眉头便彻底的皱了起来。
“这东西……是从哪里得到的……”
任国维曾经在国外留学,也因此熟练日英法德等多国语言。
一看到那档案上的内容,他就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一份关于日谍的人员档案。
而且,这样的档案,往往是从日军后方的重要人员手中……才可能被泄露出来……
玉秀很快就和任国维详细说了下了李岩所做的一番解释,任国维听着,时而点头,时而揉揉眉心。
要是按照李岩的说法,这份文件似乎不宜流通出去,知道的人最好越少越好。
“好,我明白了,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转告石头,这份档案绝对不可能从我这里走漏消息。
至于怎么对付这几个日本间谍,还是要看上面的意见……”
任国维也没想到,李岩竟然还能联系到日共的成员,当然……现在不是在这上面纠结的时候。
这么多的间谍就活跃在中央根据地和总部附近,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这条情报上报给总部,至于总部方面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哎,以他的级别,是不可能指挥得了总部的那些人。
只希望中央的情报和保卫部门能听进自己的建议才好。
……
这天深夜,上海法租界一间西式住宅里,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断响起……
“赤潮同志,这篇电文的内容实在太长,我的意见最好是把它分为三份,用三天的时间发送。”
发报的人是一个留着短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因为最近日本人加强了电讯监测技术,所以即使是法租界里面……想要发报也并不那么容易了。
很快,她就看着长长的电文内容,皱起眉头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在发报员身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一身缎子马褂的中年男人,听到这里,他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行,这封电文事关重大。
中央的安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为此……我们就算是冒些风险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