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尧凯纠结许久。
是按照自身所想,还是说出师爷所教?
最终,他把心一横,开口说道:
“皇帝年纪尚轻,从小便登基身处深宫,并不知世间险恶。”
“哦?继续。”
“此事的关键,便在于圣心。”
“你是要说,一同劝解皇上?”
潘尧凯浑身不住颤抖,声音也随之不受控制:
“呃,并不是。臣是要说,不如顺势而为,令皇上看到宗亲背后的丑恶嘴脸,才好彻底改变圣心。这般是一劳永逸,如若一味强行压制宗亲,定然会适得其反。”
“不错,正合本王之意。”涂一乐连连点头:“此谋划才是最优解,能想出来,可谓鬼才也。”
潘尧凯如释重负,立即谦虚起来:
“今日下官一直谋划此事,却不知与王爷不谋而合。下官不才,王爷谬赞了。”
“我呸。”涂一乐重重一拍桌子:“我是夸你呢吗?我是在夸你那位好师爷。”
“我、其实、师爷他、唉。”
潘尧凯满面涨红,语无伦次。
众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皆知丰梅王并未真正动气。
潘尧凯很是无奈,只好尴尬的随之大家一同大笑。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本就是担心大家胡乱揣测。”
涂一乐幽幽开口。
众人瞬间收声,屋内恢复一片安静。
“潘尚书所言极是。接下来,各位只需勤于本职政务,绝不可妄议宗亲之事,任由他们安插提拔便是。但,有一个底线,宗亲彻查任何事皆可,唯独不可扰乱政务推进、不可影响水利工程进展。”
“是。”
众人齐声回应。
卓万里仍有疑虑,便立即开口询问:
“王爷,如若这般下去,时间一长,政务定然会受影响。”
“无妨,本王会左右此事。”涂一乐长叹一口气:“正如卓尚书所说,今后定然会演变为大乱。这正是需要让皇上看到的。各位做好万全准备便是。”
众人无不纷纷点头。
这才彻底明白,涂一乐要改变圣心的真正含义。
“来,喝酒。”
涂一乐高举酒杯,众人随之一同饮下。
所有人疑虑全无,宴席变得格外轻松。
推杯换盏之际,还说着一些谋划细节。
涂一乐洋洋洒洒,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
他亦是想加强朝臣们的信心。
畅谈之际,涂一乐一再强调,不要涉及外戚。
他深知,太后受秘密相要挟,不会再介入其中。
方尚宫已经送来密信,太后亦是明确此事。
涂一乐很是自信,就算没有太后的支持,依然可以对付宗亲。
可唯一令他不爽的是,太后为了不令小皇帝猜忌,要深居宫中,淡出朝堂之上。
唉,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太后了。
时至深夜,朝臣们志得意满离去。
涂一乐走在庭院之中,脚下不稳,摇摇晃晃起来。
韩影突然出现,一把将其搀扶住。
“呦,夫人,今日,你好美啊。”
“快闭嘴吧,舌头都打卷了。”韩影没好气说道:“快回房歇息吧。”
“去你那里?”涂一乐伸出手指,数了起来:“今天,理应去灿灿那啊。她可舍得?”
“呸,谁稀罕你啊。”韩影略带一丝微笑,玩味白了一眼:“唉,灿灿心里自然不愿意,她还想与你好好聊聊呢。可姐妹们都认为,我今天心情不好,便换做是我了。”
“那你的心情,到底怎样?”
涂一乐也是所有担心。
这般直接撤职,换做是谁,面子上都过不去。
韩影却不以为意:
“我?没事啊,正不愿意挂着这个尚书衔呢。如若是撤掉我的军职,我早就入宫找太后评理了。”
涂一乐微微一笑。
找太后?
换做以前倒是可以。
现在,太后定然不会再出面。
“夫人,还需占用你一些时间。有个很重要事情,我要立即去办,晚一些回来。”
涂一乐双手放在韩影肩膀两侧,煞有其事说道。
“我才不在乎呢。”韩影脱离开来:“不回来才好呢,我还能落得个清净。”
“那好,今晚我便不回来了。”
“不行。”韩影心中哪里舍得,便立即说道:“多晚都要回来,我得看着你。不为别的,为了姐妹们,也不能让你出去鬼混。”
涂一乐意味深长笑了笑:
“得令,一定回来。郭由真告老,依着他那性格,定然是明天一早便离开。我的去相府,送送他。”
“郭相?这么晚了,人家早该睡下了。”
涂一乐却摇摇头:
“他肯定在等我前去呢。”
“你就这么确定?”
“当然,这是默契。”
他早已做了决定,一定要送一送这位暗中配合的战友。
虽然,郭有真为了保全,而退出了战场。
可这份情谊还在,一定不可寒了人心。
右丞相府。
涂一乐暗中前来。
小门之内,下人如早已做好准备,径直带着涂一乐步入府中。
经过一段曲折,来到一处不起眼房屋内。
郭由真穿戴齐整,早已恭候多时。
“草民,叩见王爷。”
郭由真说着,便要跪倒在地。
涂一乐连忙上前,将其一把搀扶起来。
“郭相,你我同僚一场,不可这般折煞我。”
郭由真露出一个极为欣慰笑容。
样子与以往截然不同。
“来,王爷请用茶。”
涂一乐看了一眼,缓缓来到桌旁。
他端起茶碗,一股浓烈味道扑面而来。
“醒酒茶?”涂一乐意味深长点头:“郭相有心了,早已备下这醒酒茶。”
“咳,老夫一向行事谨慎。现在无官一身轻,又是面对王爷您,我无需再隐瞒什么。”
郭由真句句发自肺腑。
这般安排,已经不怕涂一乐知晓,王府之中秘密设宴,他郭由真一清二楚。
涂一乐很是自然,端起茶碗喝上几口:
“不错,味道很是浓烈。”
“王爷喜欢便好。不知王爷深夜到访,是所为何事?”
涂一乐装出惊讶模样:
“郭相已经备好一切,竟然还这般询问?唉,自然是来送郭相一程。”
“老夫已是一介草民,怎敢劳烦王爷相送。”
“咳,别一口一个王爷。你我何不随意一些?”
“好,随意,随意。是老夫过于拘谨了。”
二人天南海北畅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