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小皇帝怒吼一声。
大殿之中瞬间恢复平静。
“朕所选之人,岂容你们妄议?”
“皇上息怒。”
朝臣们齐声回应。
小皇帝瞥了一眼涂一乐,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他倒是想听到涂一乐能慷慨激昂,说上些反对的大道理。
然而,并没有。
“丰梅王,你对此事有何意见?朕,想听一听你说。”
涂一乐毕恭毕敬,立即弯腰行礼:
“回皇上的话,本王并无意见。”
小皇帝反倒错愕。
全然没有想象中的反馈。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朕想听你详细讲讲。”
涂一乐露出一个无奈表情,转而说道:
“皇上下旨,定然是已深思熟虑,对所用之人,定然是百般考量,本王并无异议。”
小皇帝略显迟疑,转而看向另一侧:
“郭相,你可有何要说?”
“老臣,并无异议。”
“那好。今后张明承在你手下,你们通力配合。”
郭由真已经看明白一切。
他已无法制衡涂一乐,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皇上这才顺理成章,准备重用宗亲之人,以此来达到朝堂平衡。
可这般形势之下,定然会迎来一场动荡。
宗亲?
肯定是无利不起早。
而他们背后的目的,想必并不简单。
上来便是刑部尚书?
那可是韩影夫人职务。
这分明告诉所有人,就是冲着涂一乐而来。
但郭由真很是笃定,宗亲并不能撼动涂一乐分毫。
反倒会引火烧身。
如若他再留下来,定然无法再独善其身,可能还会祸及郭氏族人。
郭由真不动声色,在袖口之中,抽出一本奏折:
“启禀皇上,老臣已年老体衰、久病缠身,精力大不如从前。恳请皇上,准许老臣告老还乡。”
小皇帝心中一惊,转而强行压制下来。
“哦?你们一家,都不想在朝为官了?”
“自然不是。”郭由真极为平静:“老臣之子,正值壮年,正是为大奉出力之时。只是老臣独自一人,告老还乡。”
小皇帝心中略显平静。
他微微招手,洪公公随即将奏折呈上。
小皇帝缓缓翻看过后,认为郭由真是早已想好,并非因尚书之事告老。
“好,准奏。望郭相能颐养天年。”
“老臣,谢主隆恩。”
涂一乐仍然不动声色。
但他早已知晓郭由真的袖中乾坤,会提前准备上多份奏折,依次排布好。
可根据突发情况,做出及时应对。
在旁人看来,这并非是临时起意。
只是这次,涂一乐万万没想到,郭由真竟然准备了请辞奏折。
唉,真是个老狐狸啊。
只要他离开京都,郭氏一族便自然脱离开朝堂争斗。
郭由真一家,乃至全族,便不再会有危险。
留下三个儿子,只身返回老家,更能令皇室安心。
“各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小皇帝字正腔圆。
外戚朝臣自知局势不明,纷纷收敛下来。
涂一乐一派官员,依然保持克制,绝口不提尚书之事。
早朝恢复常态,朝臣们纷纷启奏。
小皇帝一一做出决策。
而涂一乐一直站定,并不开口。
良久过后,卓万里上前:
“臣有事启奏。水利工程?水段,发现多处坚石,已征集劳工破除。此事将增加三十余万两支出。”
小皇帝刚要开口准奏,却被张明承抢先开口:
“启禀皇上,水利工程之事靡费颇多,各级官员定然多有贪墨。臣以为,理应立即减缓工程,彻查各级官员。”
小皇帝不自觉,看向一旁的涂一乐。
涂一乐却依然一言不发。
贪墨?
若是换做别处尚有可能。
他涂一乐可是答应过范熬,工程之事绝无贪墨。
已经有佟承志被杀鸡儆猴,谁还敢肆意妄为呢?
再者说来,国库充裕,都是他涂一乐之功劳。
哪里轮到张明承杞人忧天?
卓万里再次开口:
“工程日夜抢工、瞬息万变,绝不可有一丝懈怠。”
张明承随即轻哼一声:
“卓尚书,你如此急切,莫非在其中捞取好处?”
“大殿之上,休要胡说。”
卓万里高声呵斥后,其他朝臣纷纷上前,随之一同指责起张明承。
而张明承毫不在意:
“你们如此激动,难道都在其中捞取了好处?”
瞬间,大殿之内乱做一团。
“岂有此理。”洪公公立即大喊:“休要殿前失仪!”
喊声过后,大殿之中才得以慢慢平静下来。
良久,再没有半点声音。
涂一乐、小皇帝都不再开口,保持沉默。
许久过后,涂一乐转身面向小皇帝:
“皇上,刑部尚书张明承,里通外国,欲要扰乱大奉朝堂。此乃谋叛重罪,本王请旨,彻查此事。”
小皇帝一愣,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张明承高声说道:
“胡说,并无真凭实据,怎可信口开河?”
“皇上。”涂一乐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张明承滥用职权,假公济私,贪赃枉法。”
张明承冷笑一声:
“血口喷人,本官刚刚升任刑部尚书,何来机会?”
涂一乐并不理会:
“皇上,张明承伙同他人,行谋反之事。张明承罪责累累,本王请旨彻查。”
“信口雌黄,我并没有。”
张明承有所动容,声音越发颤抖。
小皇帝见涂一乐信誓旦旦,心中不免忐忑。
万万没有想到,刚刚任命一个张明承,便触怒了丰梅王。
此时,却不知该如何收场。
张明承见小皇帝并不开口,心中立即慌乱不已。
总不能第一天上任,刑部大门向哪开都不知道,便被治了罪,关入到刑部大牢吧?
“皇上。”张明承跪倒在地:“丰梅王并无真凭实据,却在殿前信口开河,理应治一个欺君之罪。”
“好啊,本王认罪。”
涂一乐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他转而看向地上张明承,满眼尽是不屑:
“那你刚才所说,官员们贪墨工程之款,可是有真凭实据?”
“这、我、说了是猜测。”
“哦,你亦没有真凭实据,那便随本王一同,领了这欺君之罪。”
张明承浑身冷汗直流。
却一直未等到小皇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