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径直拿起无比精致的筷子,查看起来:
“涂相很是考究,行军打仗,竟然带了大奉筷子来。”
“生活嘛,要讲究品质。”
涂一乐随口应答。
“难道,涂相就不怕,我情急之下谋害于你?”
“用筷子?你一个弱女子?不怕,不怕。”
涂一乐打趣说道。
若是稍有异动,静音也绝不会得逞。
静音单手紧握一双筷子,直接抵在自己脖颈之上:
“但我可以自杀。”
涂一乐见状,心中一颤。
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且慢,我命人寻来倭瀛的筷子吧。”
静音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何意?”
“两国饮食习惯不同,筷子样式亦是不同。倭瀛筷子更加尖锐,免得你遭受痛苦。”
静音面无表情,缓缓放下筷子,不再说话。
涂一乐微微一笑,缓缓坐在静音对面:
“你并不想死,更不想杀我。在你的眼神之中能够看出,你还是有所图的。”
“的确,我不想倭瀛百姓遭受苦难。”
静音如实道出,毫无隐瞒。
“本相之政令,只针对有罪之人。平民百姓,只会过上安定的生活。”
“可是。”静音面露愁容:“你走后呢?”
“不妨告诉你。就在刚刚,本相已经宣布,由曾经的佰越王坐镇倭瀛。今后有大奉作为依托,开荒耕种、商贸繁荣,倭瀛只会越来越好。”
“希望如此。”
静音愁容满面、难掩忧虑。
涂一乐露出一抹坏笑,端起酒壶,倒上满满两杯酒。
“来,喝上一杯,吃些菜品。想必,你也是饿了。”
静音并不抗拒,举杯饮下。
她脸上瞬间泛起红晕。
静音重重放下酒杯:
“你为何处心积虑攻占倭瀛?”
涂一乐继续倒上酒,并不回答,而是反问起来:
“你可知,倭瀛在高力犯下的罪行?”
静音满是怒意的脸上,瞬间变为愧疚:
“知道。但与大奉并无关系。”
涂一乐倒是犯了难。
总不能直接说出他是穿越而来。
更不能说是为了世界和平吧?
“我曾折损阳寿,换取窥探未来。倭瀛倒行逆施,犯下滔天罪行。各国深陷人间炼狱,百姓苦不堪言。”
静音自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也是她所担忧的。
倭瀛犯下罪行,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一切兜兜转转,都会反噬回来。
可涂一乐的说辞太过玄幻。
哪怕静音是神皇子嗣,都不愿相信这般说辞。
可静音深知,的确是涂一乐的谋划,才避免灾难的发生。
包括对倭瀛的灾难。
涂一乐随之饮下,连忙又倒上一杯:
“吃菜,吃菜。”
“涂相之政令谋划,今后将再无倭瀛。”
静音并不理会,再次询问起来。
涂一乐略微诧异,静音竟然能看得如此通透?
他再次反问道:
“在你心目之中,是皇族千秋万代重要,还是倭瀛之国重要,亦或是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重要?”
“百姓。”静音斩钉截铁:“先有百姓才可为国,自然是百姓重要。若说皇族?无非是假借天神之名,统治百姓罢了。这一点,想必乐神感同身受吧?”
涂一乐面露尴尬:
“唉,我这与神皇可是不同。我就是一凡夫俗子,但无论如何解释,百姓们就是不听。”
静音再次举杯,饮下满满一杯:
“是啊,百姓们的心里寄托,太需要有人来填补。所以,才有乐神。就是不知,乐神会将倭瀛带去何方?”
涂一乐没有急于说话,而是深思熟虑起来。
他也很是惊奇,竟然对静音变得谨小慎微。
“你想是如何样子?”
涂一乐依然反问。
静音毫不含糊,直接说道:
“虽加入大奉,但要保有倭瀛的一切。”
涂一乐面无表情,紧盯静音。
这是他断然不能接受的。
消除倭瀛意识形态,免除后世祸患。
这是起初便定下的目标。
做了如此之多,怎可因静音三言两语更改?
“以后都是大奉子民,在无倭瀛之说。”
涂一乐语气极为决绝,容不得半点商量。
静音又是独自满饮一杯。
“那,如何确保倭瀛百姓安全?”
“都是大奉子民,自然是同等对待。”
涂一乐刚刚为静音倒满,又被她一饮而尽。
“恐怕,这是乐神一厢情愿。倭瀛乃是异族,大奉胜利后,莫说是君臣,就算是大奉百姓,都会打心底瞧不起倭瀛人。”
涂一乐不再开口。
的确如静音所说,亡国之民,怎会得到同等地位?
若说彻底融入,没个几代人的延续,定然不会有所改变。
静音再次举杯。
涂一乐立即按下她的手腕:
“你喝得太快了。”
“那又如何。”静音推开涂一乐,再次饮下:“倭瀛亡国,为何不可一醉方休?”
静音脸上变得红彤彤一片。
却依然掩盖不住她肌肤的白皙。
涂一乐心中泛起一丝怜悯。
神皇与军人之过,的确与她无关。
她不过是为倭瀛忧心,才会这般表现。
涂一乐不再倒酒,而是静静看着静音。
“怎么?涂相来了兴致?”静音玩味一笑:“我未尝男女之事,今日可任由涂相为所欲为。”
涂一乐却面无表情,连连摇头:
“不,我反倒是没了兴致。”
强扭的瓜其实也可以很甜。
涂一乐深知这个道理。
可他此时觉得,静音只是单纯忧心百姓,本可悠闲一生,可现在却背负太多。
静音就像一片耀眼平整的白雪,不该去触碰、损坏。
哪怕是一丝一毫。
“这,反倒是不像我所知道的涂相。”
静音拿过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涂一乐静静的看着,不再去阻拦。
亡国皇族,喝醉一次又如何呢?
“我倒是想听听,在你心目之中,我是个怎样的人?”
静音放下酒杯,缓缓开口说道:
“荒淫无度、贪得无厌。把持朝政、任人唯亲。并无真才实学,却能爬上大奉的高位。哼,匪夷所思。”
涂一乐听着银铃般的声音,来将他说得一无是处,他却没有半点恼怒之感。
“说得很到位,的确如此。”
“你,不生气?”
静音疑惑看向涂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