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情沉默许久，久到整颗心沉淀下来才抬起头，对上他一双好看的眼睛，“我舅舅计划让我出国，下个学期……也许很快就不会有人烦你了。”
她顾惜情也是有自尊的好吗？
世界这么大，又不是非他林青玄不可，只是看他和自己一样可怜，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一步，关心一下。
好吧，确实是她主动的太多了，但她都是出于关心他啊，还有想从他这里知道，戴倩会不会又乱说她什么话。
显然，戴倩是说的，至于说了多么难堪的话才增加了他对自己的讨厌，这就不得而知了。
“出国？”林青玄及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头，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好像一直习惯的存在突然要没了，慌了那么一两秒，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就消散到了无痕迹。
“是啊，我舅舅是杜家的继承人，我呢，是我舅舅悉心栽培的外甥女。”
但她拒绝了出国留学。
一旦出国，国内很多情况她就不了解了。
转学吧，转学也挺好的。
林青玄深深地看着她，“我可以帮你跟院长说一声，今天你就走吧。”
“……”这人……
自尊算什么，看不到摸不着的！她不要了！
“林学长，我们去医务室看一下你的伤吧。”
林青玄摸着后脑勺鼓起的包，余光睨着她，“也不知道拜谁所赐。”
顾惜情咬着嘴唇没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换做任何一个关心他的人，看到他站在顶楼边缘发呆，都会担心啊。
她这不是担心他嘛。
他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甚至他的压力更大。
万一真的想不开跳下去了怎么办？
“林学长，你有第二人格吗？”
去医务室的路上，顾惜情喋喋不休，林青玄按着额头突突跳的青筋，“怎么？我第二人格说我也喜欢你啊？”
“就……”顾惜情心跳漏了半拍，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摇了摇头。
他的第二人格吗？其实她见得也不多，也就一二三四五六次的样子，多是晚上见到的，也是在状态不好的时候见到的。
比起现在的他，他的第二人格可太好了，好到让她每次都忍不住心动。
这种反差感有好几次都没缓过来。
比如，在学院里对自己冷冰冰，避之不及的他，在校外却经常和自己碰面，在那些她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都不懂的商务晚宴上，耐心的告诉她规则。
明明两人相谈甚欢，他也会给自己指导一些金融上她不懂的事情，可到了学校，又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这种只有她知道的天差地别的反差感，差点没有溺死她。
见她沉默，低头看着地板，林青玄停下来，挡在她跟前，“沉默了？”
顾惜情蔫蔫的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我在学院里很让人讨厌吗？”
林青玄的心颤了一下，嗓音有些抖，“让我心烦讨厌。”
有时候他都在想，她都没有羞耻心吗？热脸贴冷屁股也该贴够了吧？
这场闹剧还要继续胡闹到什么时候？
胡闹到什么时候？
胡闹到……
“我们离婚吧。”顾惜情拿着离婚协议申请书放在他面前，“你要是跟我说，你喜欢戴倩，你要娶戴倩，我会成全你。”
“成全？”批了一天文件的男人抬起手扶住滑落的眼镜，慢悠悠地拿起离婚协议书，半眯起眼，“顾惜情，是谁知道我对戴倩负责之后，缠着杜明诚，抢先一步成了我的新娘？”
“所以你就要这样报复我？”顾惜情浑身都在发抖，攥紧着手，红着眼看着他，“度蜜月带着她就算了，还把她带到家里，做给谁看？给我看吗？你让我恶心。”
“离婚，不可能。”林青玄不急不慢的撕掉离婚协议书，将其丢进垃圾桶里，“当我林家是什么了？你顾惜情想折腾就折腾，想退出就退出？现在后悔拼尽全力嫁给我了？”
“顾惜情我告诉你，是你自己一意孤行，硬生生闯了进来，既然你这么喜欢闯进我的生活里，那就看着我和她是如何恩爱的吧。”
“林青玄，你非要这样吗？”顾惜情气笑了，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那天晚上明明是她和他……转头却说是戴倩和他，这显然是被算计了。
她一方面确实不想让戴倩借着这个机会嫁进林家，一方面也是为了他不被算计。
呵……他婚后就这样？
离开学院的那几年，他在天盛的那几年，居然可以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他的所作所为真令她恶心！
恶心到，她可以成全他和戴倩，成全他们所谓的‘爱情’。
“顾惜情，你是自食恶果。”林青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凝着她的双眼，“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接近我，不要靠近我？我是不是告诉你，离我远点？最好滚出我的视线？”
“别拿你的手碰我，离婚协议书我会再给你发一份过来。”顾惜情拍开他的手，“我们刚结婚，你该庆幸我还不熟悉你集团的运作，我也该庆幸，和你还来得及挽回。”
她厌恶的眼神像根刺一样，深深地扎进林青玄的内心深处，刺挠着，很不舒服。
“挽回？顾惜情你拿什么挽回？我的婚姻是你的儿戏吗？”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跟前，“我告诉你，你这是咎由自取。”
离婚？林青玄没有松口。
即使当初婚礼上他没有出现，他也跟她去领了结婚证。
现在，还只是法律上的夫妻。
更准确的说法，则是顾惜情占着这个位置，不让戴倩得逞。
怎么可以让戴倩成为林青玄的妻子？哪怕只是法律上的妻子，也绝不可以！
戴倩成为他的妻子就表示，她就无法扳倒顾昊戴娇戴倩。
所以只能让舅舅竭尽全力帮自己一次。
舅舅还笑着说，“我们小情长大了，第一次正式请求舅舅帮忙，就是这么大一个忙。”
舅舅说归说，还是帮她做到了。
只是没想到，出了学院之后的学长，骨子里多了几分阴寒冷血，像一条阴冷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