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既定的大婚之日悄然来临。
慕容嫣置身于闺房之中,周身环绕着精心绣制的华丽嫁衣。
她头戴凤冠,妆容更是精致得无可挑剔,弯弯柳眉如黛,朱唇不点而朱,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此刻的慕容嫣内心并无丝毫喜悦。
她深深明白,从自己即将踏入欧阳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便陷入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棋局。
这棋局中,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而她,必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方能在这棋局中觅得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欧阳轩身骑白马,鲜艳的红色喜服,越发显得他英姿飒爽。
在众人的簇拥下,他率领着迎亲队伍,朝着慕容家浩浩荡荡地进发。
慕容嫣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莲步轻移,走出家门。
她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唯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踏上花轿,帘子缓缓落下,将她与外界暂时隔绝开来。
一路上,热闹非凡。
唢呐声高亢激昂;鞭炮声噼里啪啦,好似在为这场婚礼渲染着别样的氛围。
迎亲队伍在街道上缓缓前行,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投来羡慕的目光。
终于,队伍抵达了欧阳府。
欧阳府中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慕容嫣在众人的簇拥下,开始完成那繁琐至极的成亲仪式。
拜天地、敬高堂、夫妻对拜……每一个步骤,她都神情庄重。
待夜幕降临,宾客们渐渐散去,欧阳府的府邸也逐渐恢复了些许宁静。
欧阳轩在众多友人的轮番敬酒下,早已醉得东倒西歪。
在几个家中下人半扶半架之下,醉醺醺地朝着洞房走去。
推开洞房的门,欧阳轩目光迷离,醉眼朦胧地看着坐在床边的慕容嫣。
此刻的新娘子,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娇艳花朵,散发着迷人而神秘的气息。
欧阳轩嘴角微扬,带着几分醉意呢喃道:“嫣儿,你终于成为我的娘子了,我盼这一天,盼了好久好久……”
床榻上,身着新娘服饰的身影,微微抬起头:“轩郎,你醉了,先歇息吧。”
说着,她缓缓起身,准备去搀扶欧阳轩坐下。
欧阳轩顺势一把握住新娘的手,话语中带着几分醉意。
“嫣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可……”
新娘心中猛地一动,但她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可什么?轩郎,你我如今已是夫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欧阳轩苦笑一声,缓缓松开她的手,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嫣儿,有些事,我身不由己……”
“轩郎,先歇息吧,日后之事,日后再说。”新娘不动声色地搀扶着欧阳轩,缓缓往床边走去。
欧阳轩顺从地被慕容嫣扶着,嘴里还在不停喃喃自语。
“嫣儿,你不知道,我,我真的不想……可欧阳家……”
话未说完,他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去,重重地扑倒在新娘身上。
新娘看着醉意沉沉的欧阳轩,心中思绪一时难以理清。
欧阳轩紧闭双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乎在睡梦中也被心中那不可言说的秘密深深折磨着。
“轩哥哥。”
新娘揭开盖头,轻轻摇晃着,试图从醉梦中唤醒他。
欧阳轩被摇晃后,微微睁开双眼,醉眼迷离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让他深爱的慕容嫣。
下一秒,他不受控制地将嘴唇凑上去,试图亲吻眼前的佳人。
夜,愈发深沉。
万籁俱寂下,唯有偶尔传来床榻细微的摇晃声。
与此同时,真正的慕容嫣正孤身一人端坐在新房之中。
屋内红烛高烧,锦幔低垂。
那宽大的床上,铺着龙凤喜被,精美的刺绣工艺将龙凤呈祥的图案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这一切,在慕容嫣眼中,却如同一层虚假的表象,难以触动她内心深处的情绪。
她静静地端坐在床榻边缘,头戴凤冠,与身上那件华丽的嫁衣相互呼应。
今夜,本应是她与欧阳轩喜结连理、共赴良宵的大婚之夜。
然而,她的心中却如坠冰窖,丝毫感受不到新婚应有的喜悦与甜蜜。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慕容嫣静静地等待着,眼神时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可始终不见新郎的身影。
思索良久,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指尖轻触红盖头,微微用力一揭,盖头如蝶翼般轻盈飘落。
目光四周游移,然而,映入眼帘的,除却这布置得颇为华丽的房间,竟无一人身影。
心中的好奇如藤蔓般肆意生长,驱使着慕容嫣移步向前。
书桌前,桌面纹理细腻,桌上,几册书籍与数封信件错落摆放。
深吸一口气,慕容嫣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信件,快速扫过每一行字。
然而,随着她一页页地翻阅,心中的失望也逐渐加深。
这些信件大多是一些寻常的往来书信,内容无非是些家族琐事、生意往来,并未提及任何与阴谋相关的只言片语。
就在这时,她猛地想起了之前匆匆瞥见的那幅画。
那画,挂在房间极为显眼的位置,当时并未仔细抚摸。
但此刻,那幅画却如鬼魅般突兀地闯入她的脑海。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幅画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玄机。
慕容嫣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猛地转头,直直地射向那幅画所在的方向。
只见那画静静地挂在那里,在红烛摇曳的光影映照下,画面上的山水仿佛被赋予了一种神秘的生命。
画中山峦连绵起伏,高低错落,一条溪水潺潺流淌于山间。
乍一看,这只是一幅寻常的写意山水画。
然而,慕容嫣深知,在任何看似平常普通的事物,都极有可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强压下内心的紧张,慕容嫣快步走到画前,眼睛紧紧盯着画面,开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这画的笔触细腻入微,墨色运用得浓淡相宜,都看得出作画之人技艺精湛,绝非泛泛之辈。
目光顺着山峦的轮廓缓缓移动;接着移到溪边形态各异的怪石上;随后又落在那若隐若现在山间劳作的樵夫身上。
突然,她的眼神定格在樵夫手中的斧头之上。
那斧柄的纹理似乎有些异样,与周围自然流畅的笔触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慕容嫣心中猛地一动,下意识地伸出手,几乎下一秒就能触碰到。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寂静的门外陡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的心瞬间猛地一紧,原本专注在画上的动作瞬间凝固。
这突然出现的脚步声,究竟会是谁的呢?
脑海中,无数猜测如乱麻般飞速闪过。
会不会是欧阳轩终于结束了外面的应酬,准备与她共度这所谓的新婚之夜?
可又会不会是欧阳家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特意派来暗中监视她一举一动的眼线呢?
几乎是在瞬间,慕容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见她身形一转,敏锐的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盖头,稳稳地盖在头上。
然后,她迈着看似从容的步伐,走到床边,缓缓坐下,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等待新郎的模样。
然而,在盖头的遮掩下,慕容嫣的双眼依旧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门被缓缓推开,从盖头下只能隐约看见一双穿着红色绣鞋的脚缓缓迈进屋内。
身着红色新郎服的男人身影逐渐清晰。
那人,先是径直走到桌前,随后,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所谓的合衾酒。
慕容嫣坐在床上,透过盖头的缝隙,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真的是欧阳轩吗?
为何他的行为举止如此怪异,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难道是故意装醉试探自己?
又或者,这背后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
无数念头在慕容嫣脑海中交织碰撞,让她的思绪陷入了一团乱麻。
“嫣儿。”那人终于开口,含含糊糊,却又莫名透着一丝疲惫。
这声音,怎么不太像欧阳轩,反而像萧逸尘。
怎么会是他?
慕容嫣心想不可能是他。
毕竟,今日是自己与欧阳轩的大婚之日,萧逸尘怎会出现在这里。
但慕容嫣深知,在这充满变数的情境下,绝不能掉以轻心。
“轩郎,你可回来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男人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
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慕容嫣走来。
“嫣儿,我……”
男人刚开口,却又突然顿住。
慕容嫣心中愈发疑惑,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攀升到了顶点。
“轩郎,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夫妻之间,无需隐瞒。”
男人伫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一旁放置的挑盖头的喜秤。
随着他手腕轻轻用力,喜秤缓缓上扬,慕容嫣的红盖头也随之缓缓滑落。
红盖头如一片轻盈的云霞,带着几分神秘与娇羞,逐渐脱离慕容嫣的头顶。
她那精致如画的面容,一点点地展露在男人眼前。
慕容嫣直直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这一看,她只觉得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萧逸尘!
彼时,萧逸尘双眼布满了血丝,面色微红,那是酒精作用后的痕迹,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平日里,他那冷峻的面容,此刻竟多了几分颓然与落寞。
“萧逸尘,怎么会是你?欧阳轩呢?”
慕容嫣声音微颤,争先恐后地念头涌上心尖。
大婚之夜,这本该是她与欧阳轩共度良宵的时刻,可为何,此刻现身在这婚房之中的,却是萧逸尘?
萧逸尘静静地望着慕容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邃的幽潭。
“嫣儿,对不住……是我来晚了……”
慕容嫣满心困惑,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萧逸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逸尘像是被慕容嫣那充满质问的眼神刺痛,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低下头,不敢与慕容嫣对视,仿佛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嫣儿,欧阳家图谋不轨,他们,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慕容家,还有,还有柔骨心经。我得到消息赶来,想要阻止这一切……”
慕容嫣心中猛地一凛,她此前虽已隐隐猜到欧阳家心怀不轨,却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他们的野心竟膨胀到如此地步。
不仅对慕容家虎视眈眈,连那神秘莫测的柔骨心经也成了他们觊觎的目标。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萧逸尘微微点头,开口道:“我暗影谷在江湖上耳目众多,消息灵通。”
“最近收到可靠线报,欧阳家对柔骨心经的力量垂涎已久,他们妄图借助与慕容家联姻这一契机,顺理成章地得到它。”
慕容嫣听后,只觉心中五雷轰顶。
她万万没想到,这场表面上看似平常的婚事背后,竟隐匿着如此深不见底的巨大阴谋。
而自己和慕容家,已然不知不觉地深陷其中,如同两只待宰的羔羊。
“那现在该怎么办?欧阳轩又在哪里?”
慕容嫣深知局势危急,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策,同时也对欧阳轩的去向充满了疑惑。
萧逸尘缓缓踱步,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那漆黑如墨的夜色。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或许,欧阳轩此刻正在翻云覆雨……”
“翻云覆雨?”慕容嫣满心疑惑,不自觉地重复着他这句话。
萧逸尘点点头,随即将他与公孙雅琴相遇的契机和盘托出。
原来,在婚前几日,萧逸尘偶然间得知了欧阳家的部分阴谋。
在四处探寻办法的过程中,他意外地碰到了公孙雅琴。
公孙雅琴平日里便听闻过暗影谷在江湖中的威名,对萧逸尘的智谋和能力钦佩有加。
萧逸尘找到公孙雅琴后,坦诚地跟她说起换亲一事。
公孙雅琴本就对欧阳轩心生爱慕,情根深种。
此刻听闻有这样一个能与欧阳轩亲近的机会,心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欣然同意。
在她看来,这不仅是能够接近心上人的难得契机,说不定还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让公孙家和欧阳家和为一家。
她满心欢喜,仿佛看到了与欧阳轩长相厮守的美好未来。
慕容嫣听着萧逸尘的讲述,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一方面,她对公孙雅琴为了爱情而如此冲动的行为深感担忧。
欧阳家的阴谋深不可测,公孙雅琴不过是一介柔弱女子,一旦深陷其中,很可能无力挣脱。
另一方面,她对萧逸尘为了阻止这场阴谋所付出的努力满怀感激。
“这么说,现在和欧阳轩在一起的是公孙雅琴?可她知不知道欧阳家的阴谋?万一她不小心……”
萧逸尘轻轻摇头:“我当时得知消息后,只着重强调换亲之事。”
慕容嫣一听,坐立不安。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
话音未落,她当即站起身来,不假思索地准备冲出门去。
萧逸尘眼疾手快,赶忙伸出手拉住了她。
慕容嫣急切地回头看向萧逸尘,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然而,萧逸尘并未说出“他们在鱼水之欢”这样的话。
他只说:“嫣儿,冲动行事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
慕容嫣被萧逸尘拉住,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公孙雅琴身处险境,而我们却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萧逸尘微微皱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冷静下来。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明天,明天我们再去。”
“今晚欧阳家必定守卫森严,我们贸然闯进去,不仅救不出公孙雅琴,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等到明天,他们或许会有所松懈,我们再趁机行动,成功的把握也更大一些。”
慕容嫣想了想,觉得萧逸尘说的确实有道理。
今晚贸然行动,就如同以卵击石,不仅救不了公孙雅琴,还可能让自己和萧逸尘陷入绝境。
“你说得对,是我太冲动了。那我们今晚好好计划一下,明天务必把公孙雅琴救出来。”
萧逸尘点点头,两人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开始低声商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