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龙尊一刀,虽摧枯拉朽,但架不住楚萧皮糙肉厚,未能将其斩杀。
他并未出第二刀,一击便够了,纵不被刀威拆了体魄,也绝无可能逃过追杀。
瞧,先前围攻楚萧的人,已铺天盖地而来,一路追出了帝都。
再往后,便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看客,颇想瞧瞧,挨了龙尊一刀的夫子徒儿,能否逃出生天。
换战场了,轰动大半夜的国库,终是归于平寂,透过城墙去看,大半个国库宫城,都崩成了废墟。
“生子当如楚少天。”看着破败的国库,世人久久都未晃过神儿,小心肝扑腾扑腾直跳。
此战,可比楚萧大闹玉衡国师府那回,热闹多了,镇国七子来了四个,龙尊座下十八近龙卫,有十五人参战。
除此外,还有不少修为高深的老辈,抛却通玄巅峰不算,仅是半步天虚的数量,就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若这些还配不上他楚萧的逼格,便还有龙尊那一刀,天下第二亲自出手,都没能将他留下。
倘若,此次他能逃过追杀,那史官笔下的楚少天,定能单开一页,因为纵观史册,这般人绝找不出第二位。
“人呢?”
追至一片苍原,一众强者纷纷停了,前方竟没了楚萧之踪影,追着追着就没了。
寻人的法宝,他们有一大堆,可对方身上,好似布有遮掩,痕迹全无。
于是乎,众人都看向了紫目龙卫,这位手段不浅,相传能以空间之眼定位。
果然,紫目龙卫眸中,闪烁了一抹异彩,便认准一方追了过去。
众强无条件相信,相信跟着第二龙卫,定能寻到楚萧,那厮太妖孽,绝不能让其活着离去。
这一追,便是三千多里,可追到最源头,一众老家伙的神色,就有些茫然了,甚至还有些懵逼。
不怪他们如此,只因空间定位之地,不是古城,亦非村落,而是一处粪坑。
对,就是粪坑,可大了,屎啊尿的一大片,那个味儿啊!臭气熏天,楚萧能藏在这?
又一次,众人之目光,齐聚紫目龙卫,就差来一句:大半夜的,领我等来粪坑游山玩水?
紫目龙卫不语,只俏眉微颦,没错的啊!空间定位是这无疑咋能是个茅坑嘞!
“老夫以为,你再施法探查一番,才更稳妥。”一个白发老者捋着胡须道。
无需他说,紫目龙卫也已缓缓闭了眸,下一瞬,又豁的开阖。
好嘛!她眉头皱的更深了,美眸还不禁微眯了一下,“颠倒乾坤。”
有人扰乱她施法,使得空间定位,严重偏离,自一开始,便追反了。
谁这般大手段?竟通晓早已失传的法门。
“如何?”
众强还在等答案,有那么几位,俨然已等的不耐烦。
紫目龙卫依旧未答话,只脚尖点地,一个闪现飞遁出去,缘因茅坑中,有异样波动。
定眼一瞧,才知是符咒,且数目还不少,得有一麻袋,显然是早就埋在此地的。
嗯?
其余强者亦有察觉,想都未想,飞身便退。
可惜,为时已晚,符咒已然炸开,粪坑中秽物,瞬间被掀起一片。
唔!
“卧槽!”
“tui.....。”
无法无天的一幕,就这般起早贪黑的上演了。
那些个距离较近的、反应较慢的,都当场遭殃,被炸了一身的屎尿。
最勇的,当属天命之人,不愧是被盖了“傻逼章”的人,人都往后撤,唯他一人往前凑,欲要看个究竟。
符咒啥的,自撼不动他之体魄,但若屎尿,就颇够味道了,贴脸开大的一脸,注定他终生难忘。
“诶哟我去!”
开阳子和摇光子那俩老油条,姗姗来迟,见此一幕,打老远便捂了鼻子。
太臭了,臭到他们手握的西瓜,瞬间就不香了。
“谁家茅坑炸了吗?”白老祖和铸剑阁主也来了,与之一道的,还有天璇子。
他仨,可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搭救楚萧的,不成想,是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画面。
后面有的是看客,嘴角都一阵抽搐,不是追楚萧的?咋都弄了一身的酱料?
“该死。”
天玑子怒的咬牙切齿,追了三千多里,却是这般境地,自他做大秦国师,还从未这般狼狈过。
心中憋火的,何止他一人,在场有一个算一个,皆额头黑线乱窜,看紫目龙卫的神色,也都黑如焦炭。
就是这娘们儿,把他们领这来的,她退的倒是快,队友齐遭殃,日后,可别叫空间之眼了,叫屎尿之眼算了。
紫目龙卫火气更大,美眸已绽出了火苗。
此地这个坑,定是早布置好的,就为恶心她,谁?究竟是谁?颠倒乾坤,扰她施法。
阿嚏!
这个喷嚏,出自岐山,出自一个名唤灵韵的道家女天师,夜深人静,又搁那泡脚钓鱼。
没错,是她的杰作,道法夺天造化,好巧不巧,就有一个颠倒乾坤的法门。
干仗是个技术活,她不擅长,可若做辅助,她颇有那么几分心得,专克你丫的空间定位。
至于粪坑嘛!天地良心,跟她没关系,是姓楚的那货捣鼓的,不知掀了多少茅房。
说到楚萧,此刻状态糟糕至极,一路都在咳血。
伤的太惨重了,双目失明、眉心指洞、左臂被斩、右腿中咒....浑身上下都血骨淋漓。
有些血壑能愈合,但非一般的伤痕,饶是再生之力都无济于事。
如他的左臂,至今都无法重塑,且还有霸烈的刀之余威,在体内肆意作乱,压都压不住。
“给我灭。”他燃起了炼狱之火,极尽祛灭残存体内的杀意,将要散架的体魄,这才强行稳住。
铮!
路过一片山林时,蓦的一道剑鸣响彻,惊得他豁的开眸,正见一道剑芒,自黑暗中横斩而来。
若在往昔,他自是不惧,奈何,状态不佳,无力避躲,只得御剑出鞘,被动防御。
倒是挡下了,却也被劈的横翻出去,将一座山峰,撞得轰然崩塌。
莫急。
还未完。
剑芒之后,还有一颗黝黑的钉,婴儿手臂那般粗,有秘纹铭刻。
诡异的法宝,无视他肉身,一击便钉穿了他的魂与魄,魂力瞬时溃散。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体内残存的杀意,特别是霸烈的刀之余威,在这一瞬,集体反扑,多有皮骨断裂脱落。
那,是一副吓人的场景,他如一座遭了重击的石像,通体都布满了裂痕,时刻都可能崩碎。
“镇魂钉。”
楚萧一步踉跄,眸光变的涣散,灵魂被强行封禁,一时难以破开。
看出手者,竟是他在摘星楼,见过的那个宦官,秦龙尊的贴身内侍,人称侍龙子。
“如你这般命硬的小辈,真真不多见。”伴着阴柔却缥缈枯寂的话语,侍龙子一步步走出了黑暗。
“如前辈这般走路无声的,也属实神出鬼没。”楚萧踉跄一步才站稳身形,强行凝聚了气血。
“怎么,还要战?”侍龙子淡淡道。
“黄泉路太远,晚辈总要拉个垫背的。”楚萧撑开了法相。
然,从来都是君临天下的巨人,此番却孱弱无比,只撑开了半边,未穿龙袍,手中亦无祖龙剑。
一身的伤,这已是他所能施展的极限了,无非是硬提了一口气,气散之际,便是他倒下之时。
“不自量力。”侍龙子微微抬手,随意甩出了一道掌印,携卷恢弘磅礴之意,横推天地。
“来。”楚萧则撑着法相,紧握拳指,一拳天罡混合大力金刚法,轰穿了大手。
一击,他法相轰然崩溃,第二次横翻出去,不及落地,半边肉骨便烂成了一滩血泥。
侍龙子并未补刀,而是微微侧目,望见了碎石堆,有一个染血的小香囊,静静躺在那,是自楚萧腰间坠落的。
他隔空取物,拿在了手中,待见其上绣着的戏水鸳鸯时,心神不禁一阵恍惚,一段前尘往事,不经意间涌入脑海。
“此物,哪里来的?”他依旧未攻伐,只静静看楚萧。
楚萧则踉踉跄跄,残缺之躯,燃起了血色烈火,是以寿命为柴薪。
要拼命了,可侍龙子却缓缓转了身,一步步的渐行渐远,只一道缥缈的话,自黑暗中传回,“他日再见,吾必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