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手臂上，那道幽暗诡谲的共生咒文仿佛有生命般缓慢蠕动，像无数条冰冷的玄铁锁链，死死缠缚住体内翻江倒海的灵力，每一次的灵力挣扎都带来刺骨的痛楚。
“轰隆——！”
骤然爆裂的巨响撕裂长空，一道宛如实质的、绚烂到极致的灵力洪流如极光天河倾泻而下！
那是江槐彻底解放“天灾罗睺”的恐怖威能，狂暴的能量流映亮了昏暗的战场，也在苍衍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阴影。
“该结束了！孩子！”苍衍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苍衍枯指如电，指尖残影！嗡——嗡——嗡——三道截然不同、叠加放大的禁制音爆响起！
他的诀印并非“掐动”，而是引动了空间的共鸣！磅礴似山海倾覆的封印之力，凝成无形的“天倾之网”，带着寂灭万物的气息，兜头罩下！空气在这压迫下凝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喝！”苍术一声暴喝，五指猛然发力，“嗤啦”一声将残破的上衣扯得粉碎！
精壮贲张的肌肉线条在狂乱灵力照耀下如同青铜雕塑。
他胸膛剧烈起伏，全身毛孔在瞬间完全张开，竟如饥渴的海绵，疯狂攫取着江槐释放出的滔天灵力光华！“那小子都豁出去了，身为老师的我，更要拼尽全力了！”
“连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的你，又能做什么呢？”苍衍眼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我能被称为‘当代最强’！”苍术低吼，话音未落，脚下大地应声炸裂！他没有依赖一丝一毫的术法灵力，纯粹以超越凡躯的强横肉体化作人形怒矢！
“靠的可不仅是灵力！”
空气发出凄厉的爆鸣！人至拳到！
一记纯粹由力量推动、毫无花哨的冲拳，撕裂空气，裹挟着风雷之势，如陨星坠地，悍然轰向苍衍的面门！
那拳头仿佛饱吸了天地灵力，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息！
“嗡——！”
千钧一发之际，苍衍面前瞬间凝起一道厚实如玄龟甲壳的深幽气墙，灵纹流转，符文闪烁，硬生生截住了这足以开山裂石的致命一击！沉重的碰撞声浪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人耳膜生疼！
“体魄的确…令人惊讶…”苍衍的赞许带着居高临下的淡漠，“但再强的血肉之躯，在绝对的灵术面前，也不过是……”
他眼中的那丝笑意骤然冻结、消褪，因为在那坚不可摧的气墙表面，赫然崩开了一道刺眼的裂痕，正蛛网般急速蔓延！
“强行吸收外界灵力，淬炼身体么？有点意思！”
苍衍右手五指轻拂，如同在虚空中拨弄无形的巨大琴弦。
“嗡——隆隆隆——”不再是简单的灵力海啸！天幕仿佛塌陷！凝成液态流浆般的巨量灵能洪流轰然砸落！不再仅仅是压力，更像是将万仞深海瞬间浓缩压在了苍术一人肩头！
“苍家后代中能有你这种翘楚，也算幸事一件，不过苍家和大局相比微不足道！”
“喝！”苍术被巨大的灵力压得不得不俯下身，不过他的头颅依然高昂着，如同风暴中的一面旗帜。
“跪下！”苍衍继续施压，苍术脚下的水泥路面硬生生陷下数十米，高压下发出炙热的白色气体，它们竟然在液化。
苍术双手向上撑起，身体呈现出一种夸张的红色，额头上青筋爆起，全身肌肉极度充血，他的身体已经快接近灵师的极限了，“啊！啊！”他暴怒着向上抬起手臂，竟然开始硬生生推动苍衍施加的压力。
手臂上的共生咒隐隐约约产生消退的趋势。
“嗯？”苍衍不得不双手掐诀，他已经默默开启了无尽目，苍术的潜能让他暗暗心惊，“这孩子！果真是苍家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苍衍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舍之意，自己真的要亲手杀死这千年才出一个的家族天骄么？
苍术双臂肌肉膨胀，皮肤表面血管如虬龙怒张，呈现出妖异的赤红！
高温蒸汽从毛孔中嘶嘶喷射！整个人如同一块在天地熔炉中反复锻打的绝世神兵！
他手臂上的共生咒文，在灵力与肉身的极限拉锯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幽光时而黯淡到几近透明，时而又死死挣扎着再次锁紧，如同两条凶煞恶蟒在搏斗！
在高压的淬炼下，苍术身体似乎被洗练过一次，变得越发精练，如同希腊雕塑充满神性的美感。
“与子之魂，携子共生！”苍衍长袍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他无尽目的瞳孔中倒映出不计其数岁月，“意识海！展开！”
“轰！”一道玄色的空间轰然展开，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只见意识海天空中漂浮着一轮黑色的圆环，如同日蚀一般只有外围散发着光辉。
“小子！”苍衍收起了滔天的灵力压迫，“不愧是我苍衍的后人，哈哈哈哈！”
苍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脖颈上的青筋剧烈的搏动着，刚刚吸收的灵力几乎完全耗殆尽。
“这种强行吸收灵力用于淬体的方法，代价很大吧！”苍衍向前踏出一步，瞬间出现在苍术身后，他的手指微微放在苍术肩膀上，速度快到苍术的罗幕遮日竟然无法察觉。
“轰！”苍术肩膀被轰出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液在喷射的瞬间便被高温气化消散在空中。
苍术的右臂只有一点皮肉连接在肩膀上，他在被爆炸的冲击波轰出出数十米才重重落下，苍衍脸上挂着欣慰的笑：“竟然没断么？接下来的一击，我的目标是你的心脏！”
“是这个意识海的能力么？他的速度不可能快到我捕捉不到，呼呼呼！”苍术艰难地站起来，共生咒的封印抑制还在，他无法调动体内的灵力，“该死！如果能开启无尽目，哪怕一瞬间，我就能展开夜摩天！”
正当苍术思索应对之策的时候，苍衍再度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周围的灵力波动几乎是静止的，几乎全开的罗幕遮日捕捉不到任何苍衍的身影，“该死！这意识海...！”
苍术在焦黑的坑洞中挣扎爬起，共生咒的枷锁依旧冰冷，却无法禁锢他燃烧的灵魂。
“是因果遮蔽？空间相位？……都不对！”他全开的罗幕遮日感知如同盲人，“不是消失...是...整个‘存在的概念’被暂时抹除！”这份理解带来的是深深的绝望。
“轰！”
就在他思索之际，视野中苍衍的位置又一次被“橡皮擦”擦去！
千钧一发！仅存的战斗本能和对空间细微灵力涟漪的极限把握，让苍术在意识察觉到“断点”消失的刹那，整个空间似乎昏暗了下，转瞬即逝的黑暗似乎预示着对方的出手。
就将右臂不顾一切地横在胸前！“轰——嗤啦——！”浓缩的灵能爆炸再次闪耀！虽然保住了心脏要害，但他残余的右臂在炽热的光焰中如同蜡油般瞬间消融、碳化崩解！只剩下几缕焦黑的筋腱！
“噗！”苍术喷出的鲜血带着内脏碎片和超高温的蒸汽。
“这孩子成长的速度…快得惊心！”苍衍暗自思忖道，短短两次攻击竟然便能摸清自己意识海的能力大概！“果然还是舍不得么？！”
“咳...咳...呸！还真是...狼狈到家了啊！”苍术用几乎齐肩断裂的左臂残端，毫不在意地碾过嘴角滚烫的金红色血渍，发出粗粝的摩擦声。
焦黑的胸口下，心脏如战鼓般疯狂搏动。
他摇摇晃晃再次站起，脚下是融化又凝结的琉璃状坑面。这一次，他涣散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意识海穹顶。
嗯？！那缓慢旋转、吞噬一切的黑蚀之环，其仅存的光辉边缘...细密的光点排列！？
苍术猛地定睛！那绝非杂乱光晕！而是如同古老日晷般，清晰、有序、恒定的能量刻度！每一格刻度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规律感，仿佛在计量着这方世界的时光或某种循环！
“呵...呵...哈哈哈...”苍术的狂笑不再是绝望的宣泄，而是一种发现致命猎物破绽的、带着血腥味的狂喜！
他仅剩的半截左臂猛地抹过自己血迹斑斑、焦黑可怖的脸颊，一双眼睛在满布血污的脸上亮得如同暗夜孤星！
“老！东！西！”他每个字都像是用骨头砸出来的，带着玉石俱焚的笃定。
“我知道你意识海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