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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导弹……究竟是怎么回事?”孙衡的声音发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颤抖。

眼前的冰原、雪橇、甚至自己的手掌,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薄纱。

强烈的现实剥离感攫住了他,仿佛灵魂正漂浮在身体之外,冷眼旁观着一场荒诞而恐怖的噩梦。

“哼,”李尘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目光沉沉地落在雪橇后座上——那个散发着冰冷波动的战术背包,“看来,包裹里的‘前辈们’,并不打算让我们轻易离开啊。”

他用力叹了口气,仿佛要吐尽肺腑里的寒气,随即展开地图,用战术手套上沾着冰碴的手指,在某个坐标点上重重一敲。

李尘撬开几个军用罐头,将冰冷的肉糜分给疲惫的雪橇犬。

头犬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发出低低的呜咽。

他拿出卫星电话,但听筒里传来的并非拨号音,而是持续不断的、如同无数指甲刮擦金属板的尖锐噪音,混杂着意义不明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扭曲低语。

“啧,果然没信号!”李尘瞥了一眼那个安静躺在后座、装着十二具遗骨的战术包裹,眼神了然。

“改道!”他斩钉截铁地说,“去埃格韦基诺特!”

“埃格韦基诺特?”孙衡接过一个同样冰冷的罐头,下意识地重复。糊状的凝胶食物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我记得……那不是俄罗斯远东的一个军事基地据点吗?这……是备选计划?”

“不是计划,是别无选择。”李尘的声音冷硬如铁,“我们没有获得任何进入许可。但它是这片死亡冻土上,离我们最近、唯一能称之为‘城市’的地方了。”

他蹲下身,粗糙的战术手套拂过领头雪橇犬厚实坚韧的皮毛,目光却穿透弥漫的风雪,死死锁定东方的地平线。“补给完,立刻出发!”

孙衡拧开罐头盖,刺骨的寒意立刻冻麻了他的指尖。

他强迫自己舀起一大勺凝固的糊状物塞进嘴里。

那东西像一团混合着铁锈和腐败油脂的冰沙,粗糙的颗粒刮擦着喉咙,咸腥的味道如同灌了一口冻僵的海水,激得他浑身一颤。

他紧闭双眼,凭着生存的本能,硬生生将这团“带着咸味的冰渣”咽了下去,喉咙里留下冷冻般的麻木感。

持续了整个漫长夏季的、仿佛永无止境的白昼,终于在今日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

昏黄的太阳如同一颗燃尽的火炭,拖着沉重而疲惫的姿态,沉入荒原遥远的地平线之下,为这短暂而残酷的极昼画上了苍凉的句点。

然而,靠近极地的夜,才是黑暗真正的主场。

当最后一缕天光熄灭,浓稠得化不开的、纯粹的墨色瞬间吞噬了大地与天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寂静汹涌而来。

在这样的绝对黑暗里,李尘只能仰起头,将自己彻底交付给头顶那片冰冷而遥远的星河。

他眯着眼睛,在亿万颗寒星中费力地辨认着那几颗关键的指引者,每一次微小的方向修正,都像是从深邃的虚空中艰难地攫取一丝确定。

雪橇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下,朝着那仅存于星图坐标中的目的地——埃格韦基诺特——顽强地跋涉前进。

冻土荒原在暗沉的天幕下展现出它最狰狞的一面。

狂风卷起的雪尘不再是白色,而是夹杂着灰黑色的冻土颗粒,像砂纸一样打磨着他们的护目镜和裸露的皮肤。

温度骤降,连呼出的热气都仿佛会在瞬间冻结成冰晶。狗群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每一次蹬踏都显得艰难,雪橇在起伏不平的冰脊上剧烈颠簸,每一次撞击都让孙衡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

他紧紧抱住战术背包,那里面传来的冰冷震颤似乎与外界刺骨的严寒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不仅侵蚀他的体温,更在蚕食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背包的每一次细微脉动,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他的脊椎,向大脑传递着混乱无序的低语碎片——古老战场的嘶吼、实验室仪器的嗡鸣、无法理解的咒语呢喃……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

李尘的状态同样糟糕——他像一尊覆盖着冰霜的雕像,稳稳操控着缰绳,但紧抿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窝深陷,眼球布满血丝。

他身上的多处伤口在严寒和高强度行进下隐隐作痛,每一次挥鞭都牵扯着筋肉。

他不敢停下,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辨认方向、鼓舞狗群和压制自己同样因遗骨影响而翻腾不安的精神力上。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不断消耗的体力和越来越近的崩溃边缘,孙衡感觉自己快要睡着时,感觉脸像是被什么撞到,火辣辣地疼痛驱散了睡意。

“别睡!我们说说话!”李尘喊道。

“说什么?”困意再次涌上来,孙衡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感觉更舒服点。

“你不是说你在写小说么!讲讲你的小说!”

“额……”孙衡突然提起一些兴趣,“好吧,小说的开始是一座桥连接了两个世界……”

在寒风呼啸声中,孙衡从故事的开头,讲到进入异世界的军队对抗龙族。漫天星斗下时间变得不再难挨。

忽然李尘沙哑的声音穿透风啸:

“看到了!前面!”

孙衡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在风雪弥漫的灰白地平线上,几道微弱但锐利的灯光刺破混沌——那是探照灯的光柱!

随着距离拉近,埃格韦基诺特的轮廓逐渐显现。

它并非孙衡想象中的繁华城镇,而是一个巨大、冰冷、充满钢铁质感的军事堡垒。

高耸的铁丝网围墙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其上尖锐的倒刺闪烁着寒光。巨大的雷达天线缓缓转动,无声地扫描着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几座棱角分明的混凝土建筑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肃杀气息。

然而,他们尚未靠近基地外围警戒线,刺耳的警报声就撕裂了风雪的呼啸!

“呜——呜——”凄厉的警报如同垂死巨兽的悲鸣,瞬间盖过了一切声音。

几乎同时,数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巨蟒,精准地锁定了他们这辆在风雪中蹒跚的雪橇!强光刺得孙衡和李尘瞬间失明,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停车!立刻停车!否则开火!” 冰冷、生硬、毫无人类情感的俄语警告通过高音喇叭响彻荒原,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的撞击感,在风雪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威胁。

李尘死死拉住缰绳,雪橇犬在强光和巨大噪音的刺激下惊恐地嘶鸣、挣扎,雪橇在冰面上划出杂乱的痕迹,终于勉强停下。

灯光将他们牢牢钉在原地,暴露无遗。

“下车!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立刻!” 喇叭里的命令再次响起,更加急促,更加粗暴。

孙衡的心脏狂跳如擂鼓,冰冷的恐惧瞬间浇灭了所有疲惫。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雪地上,几个披着白色伪装服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雪地里升起,手中自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探照灯的反射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无一例外地指向他们。

更远处,了望塔上的重型武器似乎也在调整角度。

李尘深吸一口气,刺骨的寒气让他肺叶生疼。他缓缓松开缰绳,举起双手,示意孙衡照做。动作缓慢而清晰,避免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举动。

“我们是研究学者!遭遇袭击!需要帮助!” 李尘用尽力气,用俄语大声喊道,声音在警报和风雪的缝隙中显得渺小而无力。

“闭嘴!照做!最后一次警告!趴下!” 回应他的是更加严厉的怒吼和一个警告性的点射!

“砰!” 子弹精准地打在雪橇前方不足一米的冰面上,炸开一个碗口大的坑,飞溅的冰屑打在孙衡脸上,如同刀割!死亡的寒意瞬间透体而入!

孙衡浑身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就要趴下。

“不能趴下!” 李尘低声喝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趴下就彻底失去主动权了!站着!让他们看清楚我们没有武器!” 他迎着刺目的强光,高举的双手微微颤抖,但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根钉在冻土上的标枪。

他知道趴在雪地里,在那群高度紧张的军人眼中,和一个等待处理的尸体没有区别。

时间仿佛凝固了。

警报声、风啸声、狗群不安的低吠、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的狂跳交织在一起。冰冷的枪口纹丝不动,探照灯光柱如同实质的牢笼。

每一秒都漫长如同一个世纪,每一秒都可能被一颗冰冷的子弹终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穿着厚重冬季军官大衣、肩章上缀着一颗星的少校(从他的军衔能看出)在一队警卫的簇拥下,从基地的一个侧门快步走出,警惕地靠近警戒线。

他没有走到最前面,而是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风雪和强光,仔细审视着雪橇上的两人,以及那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战术背包。

他注意到了李尘身上特殊材质的作战服上沾染的、不同寻常的暗色痕迹(可能是之前的战斗留下的),也注意到了孙衡那种近乎崩溃、却又带着某种诡异坚持的眼神。

少校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李尘高举的双手上,更确切地说,是停留在他右手手套边缘,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仿佛天然生长脉络般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符文印记,一闪而逝。

少校的眼神猛地一凝!他没有立刻下令解除戒备,但抬起了手,对着旁边负责喊话的士兵做了个极其轻微的手势。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风雪的呼啸声重新成为主旋律,但气氛却更加紧绷。探照灯光柱依旧锁定着他们,枪口依旧没有放下。

少校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这一次带着探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他用口音浓重但清晰的中文问道:“你们是谁?那个背包里……是什么东西?”

“地窖!”李尘用中文低声说。

“放下枪!”少校用俄语命令道,随后靠近李尘用中文说,“地窖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