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冗长宽大的中央过渡通道后,他们来到一条仅有两米宽气密门前
伊万在门禁设备前刷入自己的通行证后,气密门发出泄压的声音,但是门却没有打开,门禁设备弹出红色的警告语:“heт дocтyпa!”
“狗娘养的!!”伊万重重地锤在门禁设备液晶显示器上,“系统竟然提示我没有权限!!”
“把这破门给老子炸了!”伊万下达命令!两名队员立刻上前,将特制的破门炸药贴在门锁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硝化甘油特有的甜腥味,令人孙衡有些不适。
“三!二!一!”
“轰——!”
沉闷的爆炸声在狭窄通道内被放大数倍,震得人耳膜生疼。
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和灰尘扑面而来,顿时红色的警报响起,在狭小的空间中来回反弹,“Дaвanтe 6ыcтpee, чepт вo3ьmn!tpnдцaть mnhyт – n вce!”(操!三十分钟解决它,不然都他妈等死吧!)
烟尘未散,伊万就一马当先,AKS步枪漆黑的枪口率先探入破开的门洞,小队剩余的四人鱼贯而入,最后李尘和孙衡。
“跟着我,别逞英雄!”李尘再次叮嘱对孙衡。
“刚刚他说那句俄语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李尘惜字如金。
“安全。”伊万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疑惑。
孙衡紧随李尘挤进中控室。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刺破浓稠的黑暗,将内部的惨状暴露无遗。
这里曾是基地的神经中枢。巨大的弧形控制台环绕着房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按钮、闪烁的指示灯(大部分已熄灭)和巨大的显示屏(现在只剩下碎裂的黑屏)。
然而此刻,这里更像一个屠宰场,脚下黏稠的血液,让孙衡感觉好像有人在扒他的鞋子,空气中浓郁的血腥甜得几乎堵住孙衡的喉咙。
控制台被暴力掀翻、撕裂,扭曲的金属和断裂的线路如同暴露的肠子般纠缠在一起。
墙壁上布满了密集的弹孔、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甚至还有几道深达数寸、边缘光滑得如同激光切割般的爪痕!显然,留守在这里的人员进行过一场绝望而徒劳的抵抗。
“奇怪,为什么没有尸体?!”一名队员手电在中控室的地板来回照射,除了满地血液和半瘫痪的设备没有一具尸体,哪怕是破碎的人体组织也没有。
伊万狠狠啐了一口,强行压下那股顺着脊椎爬上来的冰冷恐惧,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别管了!先恢复主电源!快!”
队员们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迅速散开,扑向相对完好的备用电源接口和紧急重启模块。
手指在冰冷的控制面板上快速敲击,动作带着训练有素的专业,却掩盖不住微微的颤抖。空气中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仪器重启时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嗡鸣和电流嘶响。
这几分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嗡——”的一声低沉长鸣,控制室内大部分熄灭的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随即稳定下来。然而,照亮众人脸庞的不是正常的操作界面或监控画面——
数十块巨大的显示屏上,此刻整齐划一地跳动着同一个东西:一个巨大、刺目、如同用鲜血书写的猩红色倒计时!
20:45.14
20:45.13
20:45.12
……
冰冷的数字无情地向下跳动,每一次闪烁都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这倒计时是什么?!”李尘的声音陡然拔高,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伊万。
孙衡也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倒计时程序。
伊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什么!系统重启后的临时诊断程序,很快……很快就解决了!”他试图强装镇定,但那急促的语气出卖了他。
“诊断程序?”李尘一步跨到伊万面前,周身散发出迫人的低气压,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是不是基地的自毁系统倒计时?!”
被李尘的气势所慑,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靠在冰冷的控制台上,直视李尘的眼睛说:“这是基地所有入口的自毁程序。”
“在这该死的冻土层深处建造这个基地,投入的天文数字足够买下一个小国!
“我们……我们不可能设置那种彻底摧毁一切的终极自毁。这个倒计时……是‘泰坦’协议的最后阶段——所有入口通道和连接竖井的结构性坍塌程序!时间一到,所有的通道、竖井、连接枢纽……会被预设的定向爆破和高能共振彻底摧毁!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货物’丢失,可能是歌莉娅暴走触发了自毁程序,也有可能是我们刚刚才的爆破。”
“你早就知道,自毁程序已经启动,对吧?”李尘没有动,他的目光如同鹰隼。
“我们可以停止它!”伊万没有回答李尘的质问。
“那就停止它!”
孙衡脸色有些发白,不过李尘镇定的气场给了他些许勇气,“老师……”
“放轻松!”李尘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并没再和伊万纠缠,他知道俄罗斯人说可以停止自毁系统,就算填上他们所有人的命,也要做到。
李尘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控制台,最终定格在房间最深处——主电源控制柜的位置。那里是少数几处没有被彻底破坏的地方。
“孙衡,跟我来。”李尘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孙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握着腰间的秘银武器,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尘身后。
他们绕过翻倒的控制台残骸,脚下不断传来踩碎冰晶和未知硬物的“咔嚓”声。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混合着铁锈的金属腥气,比通道里更浓烈数倍。
主电源控制柜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应急灯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柜体的轮廓。
李尘停在门前,没有立刻推开。他侧耳倾听,身体绷紧如猎豹。孙衡屏住呼吸,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远处队员检查设备的细微声响。
死寂。
就在孙衡以为虚惊一场时,李尘猛地抬脚,狠狠踹在柜门上!
“哐当!”
沉重的金属门向内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强光手电的光束瞬间刺入那片狭小的黑暗空间。
孙衡的瞳孔骤然收缩!
里面没有复杂的线路板,也没有烧毁的继电器。
只有一副骨架。
一副人类的骨架。
它以一种极其诡异、违反生物力学的姿势“蜷缩”在狭小的控制柜底部——四肢反向扭曲,如同被折断翅膀的昆虫,脊椎呈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折叠,头颅深深埋在臂骨之间,像在躲避什么。
骨架通体呈现出一种新鲜的淡粉色,骨骼之间残留的碎肉还是鲜红色的,像是刚刚被从身体里扒出来一般。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孙衡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仿佛是回应他的声音,那深埋在臂骨间的骷髅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窝,直勾勾地“望”向强光手电光源的方向——也就是李尘和孙衡的位置!下颚骨无声地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果然……”李尘抬眼看着孙衡,“它们还是找到这里了。”
李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孙衡从未见过的忌惮。他手中的短刀嗡鸣起来,刀身上那些玄奥的暗纹竟隐隐流动起微弱的、抵抗性的青芒!
“他还……活着?”孙衡的声音干涩发颤,胃袋一阵翻江倒海。
那副骨架确实在极其轻微地颤抖,下颚骨以一种痉挛般的频率开合着,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上帝啊……他好像在……求救!”旁边一名队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控制台边缘,所有人的理智都在崩溃的边缘。
“呕——!”孙衡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扑向墙角,胃里早上吃的奶渣饼蘸着酸奶油,混着胆汁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是安德烈?!”伊万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他死死盯着骨架肋骨上挂着的身份牌和熟悉的衣物碎片,瞳孔猛地收缩。
他认出了自己的战友。
“我不会认错自己的战友!”伊万的脸色惨白,眼中燃烧着痛苦、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他妻子……玛莎……刚刚怀孕三个月!愿上帝宽恕他所受的折磨……”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被钢铁般的决绝取代,他猛地拔出腰间的SpS斑蝰蛇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残忍,稳稳对准了安德烈的头骨。
“安息吧,兄弟。”
安德烈微微点点头,像是在回应伊万一般。
“嘭——!”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空间内炸响,带着一种终结的残酷。弹头精准地击碎了头骨,骨骼碎片瞬间炸开一小片。骨架的颤抖戛然而止,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瘫软在控制柜角落。
伊万的手微微颤抖着,将还冒着硝烟的手枪重重插回枪套。
他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李尘,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李,现在!立刻!告诉我!你们寄存在这里的‘货物’……到底是他妈什么鬼东西?!”
他的质问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暴怒,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它把安德烈……把整个基地……变成地狱?!”
孙衡强忍着呕吐后的虚弱,用袖子狠狠擦掉嘴角的酸水和泪水,竖起耳朵。作为见习灵师,他的权限低得可怜,只知道此行是协助李尘转移一件极度危险的“货物”。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他一无所知。此刻,伊万的质问也道出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和疑惑。
李尘的目光扫过伊万暴怒的脸,又掠过屏幕上那依旧无情跳动的猩红倒计时——15:30.17。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他沉默了几秒,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空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是十二副古代灵师的遗骨。”
“遗骨?”伊万愣住了,显然这个答案与他预想的任何恐怖造物都相去甚远。一个死人骨头?就引发了这一切?
但李尘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中控室的温度骤降到了冰点以下,也让孙衡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它们被收容时,原本是‘死’的。”李尘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伊万,“但现在看来,至少有一副……”他的视线再次落回那的安德烈残骸,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来自极北的寒风,“……已经彻底‘苏醒’了。它听到它的主人正在‘呼唤’它。”
“主人?”孙衡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南方那急速靠近阴云——笼罩在暗影中,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存在。
“我早该想到的!你们为什么会突然要查看存了五十年的东西!”
“Вoт oho!(找到它了!)”另一个调取监控的队员惊呼道。
“你们继续破解系统!”伊万拉开枪栓,“李,我们去‘打包’你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