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的星图如被无形之手搅动的银河,细碎光影疯狂崩解重组。
虚幻的光点在空气中划出灼热轨迹,几息间凝聚成全新图景。
中央一颗赤红色主星散发着诡异幽芒,仿佛一只凝视人间的巨眼。
寥寥数颗暗星如侍从般绕其旋转,而其余空域则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填满,连一丝星光都难以穿透。
伊泽瑞尔神官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占卜罗盘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几乎要被捏碎。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星图中那从未见过的景象,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自初代之后,数百年的时间里,这幅星图都没今天变动的如此明显!”
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江哲握紧长枪,银狼徽章泛起微光,感知全力运转,却在触及那片黑暗空域时如坠泥潭。
冴岛隼人将长剑横于胸前,剑身上的黄金徽章与星图主星遥相呼应,隐隐震颤。
“不可思议!”
神官喃喃自语,突然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幅图我从未见过!难道......”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双眼紧闭,额间青筋暴起,似在竭力回忆尘封的记忆。
片刻后,他猛地睁眼,神色急切:“冴岛阁下,江哲阁下。我需要暂时失陪了!”
“我需要去我族的祖地寻找一些资料,这幅星图我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神官的银白长发随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找到它,并破译它!或许暗影、血手这两个族群的消息,我们都可以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冲向训练场出口,魔法衣的下摆带起一阵劲风。
江哲望着神官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冴岛隼人:“前辈,您对这星图可有头绪?”
隼人凝视着星图,深褐色眼眸中满是凝重:“千年前我沉睡时,星象并未如此。但这中央主星的赤色光芒......”
他顿了顿,握紧长剑,“与血手赛斯周身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
江哲心中一凛,正欲追问,训练场的地面突然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镶嵌在墙壁上的魔导水晶开始发出刺耳的蜂鸣,暗红色光芒如活物般顺着墙壁蜿蜒流淌,星图上的深邃黑暗区域被缓缓浸染。
血红色的光晕不断扩散,似有某种邪恶力量在觉醒,不过片刻,便已吞噬了星图四分之一的空域。
当红光骤然消散,整个训练场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墙壁上残留的淡淡血痕,昭示着方才的异象并非幻觉。
江哲与冴岛隼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浓浓的困惑。
江哲握紧长枪,符文微微发烫,“这变化... 绝非偶然。”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
隼人轻抚长剑上的黄金徽章,剑身在微光下泛着冷芒,“千年前从未出现过这般景象,星图与血手族群气息相似,却又透着更危险的气息。”
他的深褐色眼眸中满是警惕,仿佛回到了当年与强敌厮杀的战场。
两人在训练场中搜索,试图找到红光留下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之后的日子里,番犬所仿佛又回归了平静。
结界外的虚空再没出现过诡异爪痕,魔导通讯器也只传来些普通霍拉出没的寻常消息。
江哲每日在训练场反复推演那场对决,长枪在晨光中划出银芒,却总忍不住望向穹顶那幅改变后的星图。
赤红色主星如同一颗永不闭合的眼睛,镶嵌在深蓝色的星幕里。
冴岛隼人常立于一旁,擦拭着长剑,偶尔开口:“这星图看似沉寂,实则暗潮涌动。”
平静的第七日,负责清扫训练场的守护者捧着一块沾着血渍的碎布找到江哲。
布料上的暗纹与羊皮纸上扭曲的符文竟有几分相似,可询问遍所有人,都无人知晓这块布的来历。
“就像凭空出现的。” 守护者挠着头,语气里带着惶恐。
伊泽瑞尔神官离开后的第十五天,番犬所收到了一封加密信件。
信笺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字迹被某种药水晕染得模糊:「祖地深处遭破坏,古籍缺失大半,小心暗处...」
署名处的兰斯洛特家族徽章,被一道暗红色爪痕狠狠撕裂。
江哲将信件递给冴岛隼人时,训练场的魔导水晶突然集体明灭三次,仿佛在呼应远方的某种召唤。
两人望着窗外平静的北瀚城,夜幕下的街巷灯火闪烁。
却不知在那些阴影深处,有多少双眼睛正凝视着番犬所,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
晨光刺破北瀚城厚重的云层时,江哲结束了整夜巡逻。
粗麻制作的披风还沾着夜露,他刚踏入番犬所主厅,就见冴岛隼人倚着廊柱而立,深红魂钢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江哲大人,今日我便要启程回元老院了。”
隼人的深褐色眼眸望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此番在北瀚城,得见您的风采,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江哲摘下兜帽,露出疲惫却坚毅的面容。
他自然明白,冴岛隼人肩负着元老院的使命,即便北瀚城暗流涌动,也留不住这位初代牙狼。
“前辈此去保重,若有需要,北瀚城番犬所随时为您敞开大门。”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至于潜藏的危机,我自会守护好这座城市。”
离别前,江哲忽然想起心中萦绕多日的疑问,开口道:“作为牙狼的魔导轮,我怎么一直没有见过您戴过?”
隼人微微一怔,擦拭剑柄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脑海中闪过千年前那段混乱的记忆 —— 魔戒法师们拘役霍拉灵魂制作魔导轮,起初确实增强了骑士们的力量。
可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同伴被霍拉的邪恶意志侵蚀,坠入黑暗深渊。
“在我那个时代,魔导轮才刚刚出现。” 他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那东西弊端太多,我并不佩戴。”
江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他伸出右手,与隼人紧紧相握,随后两人重重拥抱。
目送冴岛隼人登上浮空艇,直至那抹身影消失在云层深处,江哲才转身返回所内。
夜幕再次降临时,江哲独自来到训练场。
穹顶的星图依旧泛着诡异的红光,赤红色主星仿佛比昨日更加明亮,表面的光晕如同沸腾的血泡般翻滚。
他正凝神观察,一名年轻守护者匆匆跑来,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江哲大人,这是今日从城外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木盒表面刻着扭曲如血管的符文,指尖触及的瞬间,江哲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掌心攀爬而上。
他警惕地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枚漆黑的魔导轮。
轮身上缠绕的暗红色纹路正在缓慢蠕动,与星图上的血痕如出一辙,还散发着一股类似腐肉的腥甜气息。
更令他心惊的是,魔导轮下方压着一张字条,字迹潦草却透着熟悉感 —— 正是伊泽瑞尔神官加密信件上的笔迹:「小心这东西,别让任何人知道!」
江哲的瞳孔剧烈收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冴岛隼人刚讲述完魔导轮的黑暗历史,这枚带着邪气的魔导轮便突兀出现。
暗红纹路流转间,他仿佛看见无数扭曲的面容在其中挣扎嘶吼,那分明是被囚禁的霍拉灵魂在哀嚎。
“这难道是某个魔戒骑士堕入黑暗之后,加入了血手族群,然后遗留下来的东西吗?”
他喃喃自语,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腥甜。
“神官大人,您真的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江哲皱着眉头,将木盒抱在怀中,脚步沉重地走向房间。
沿途的魔导壁灯在他经过时诡异地明灭,仿佛在畏惧盒中的不祥之物。
回到房间,江哲咬破指尖,鲜血在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
他亲手布置了数十个封印术式,每一道都融入了银狼本源之力,符文闪烁着冰冷的银光。
最后,他将木盒放置在房间最显眼的桌上,术式如同蛛网般笼罩四周。
这些封印不仅能禁锢魔导轮,一旦有外力触碰,就会发出只有他能感知的尖锐警报。
做完这一切,江哲披上斗篷走出房间。
北瀚城的夜色浓稠如墨,街道上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汽车行驶的声音。
他握紧长枪,符文在黑暗中亮起幽光,开始新一轮的巡逻。
而此时,在元老院方向的天空中,那团乌云愈发汹涌,闪电在其中蜿蜒游走。
冴岛隼人乘坐的浮空艇正缓缓驶入这片未知的黑暗,艇身周围的空气泛起诡异的涟漪,仿佛正被某种力量拉扯撕裂。
北瀚城的夜色浓稠如沥青,将街道浇铸成阴森的迷宫。
江哲符文流转着冷冽银芒,与穹顶猩红星图遥相呼应。
他的思绪飘向冴岛隼人离去的方向,那团吞噬浮空艇的乌云是否正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而深入祖地的伊泽瑞尔神官,又能否从古籍中找到破解危局的关键?
一声撕裂夜空的嚎叫骤然响起,尖锐得如同指甲刮擦金属。
江哲身形未动,周身银芒已暴涨三丈,瞬间跨越三条街巷。
废弃钟楼前,三具扭曲的身影正围绕着一名女子。
—为首的霍拉足有两人高,暗红色鳞片上布满类似血管的凸起纹路,呼吸间喷出的雾气竟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两侧的霍拉形如瘦狼,利爪泛着青黑寒光,每走一步都在石板上留下冒着白烟的爪痕。
“滚。” 江哲单手持枪,声音冷得如同北境冰川。
右侧瘦狼型霍拉突然暴起,利爪撕裂空气直取面门,却在距离他鼻尖三寸处凝滞 。
银芒如潮水漫过枪身,一道半月形气刃骤然迸发,霍拉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拦腰斩断,化作黑色烟雾消散。
另外两只霍拉瞳孔骤缩,竟同时发出高频尖啸。
为首的巨型霍拉周身鳞片如折扇般张开,每片都化作锋利的刀刃,形成旋转的死亡漩涡;
左侧瘦狼则口吐粘稠黑网,将女子彻底笼罩。
女子蜷缩在网中,苍白的面容上泛着病态的潮红,漆黑长发无风自动,脖颈处隐约浮现出暗红色纹路,与霍拉鳞片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江哲身影化作银灰色残影,长枪如游龙出海,先是精准挑破黑网,枪尖擦过女子耳畔,带起一缕青丝。
紧接着,他旋身跃起,枪尾重重砸在巨型霍拉头顶,符文迸发的力量将其直接轰入地面。
最后一道银光闪过,左侧瘦狼的脖颈已出现一道细不可察的伤口,下一秒,头颅滚落尘埃。
巨型霍拉发出震天怒吼,鳞片缝隙中渗出腥臭的黑血,竟强行重组破碎的身躯。
江哲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银狼虚影在身后完全显现,长枪上的符文光芒大盛,凝聚成一柄数米长的光枪。
“破。” 他轻声吐出一个字,光枪瞬间贯穿霍拉的身躯,强大的力量将其彻底湮灭,只留下地面一个巨大的深坑。
硝烟散尽,江哲转身望向女子,却见她正缓缓起身,原本惊恐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
她赤足踩过满地腐蚀痕迹,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血印,脖颈处的暗红色纹路愈发清晰。
“多谢骑士大人。”
她的声音空灵而沙哑,伸手接过江哲递来的披风,指尖触碰到他的瞬间,江哲敏锐察觉到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动 —— 那是与血手族群相似的气息。
还未等江哲开口询问,女子突然化作一道黑雾消散,原地只留下一枚刻着扭曲符文的石头。
江哲拾起石头,触感冰凉,符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与那枚神秘魔导轮上的纹路隐隐相似。
他眉头紧锁,心中疑虑丛生。
在北瀚城,普通民众对魔戒骑士与霍拉的战争知之甚少,甚至将守护者们的事迹当作荒诞传说。
可这女子不仅一眼认出自己骑士身份,言语间的笃定与从容,全然不似寻常受惊百姓。
脖颈处的暗红纹路、消散时的黑雾形态,还有那熟悉又危险的魔力波动,都在无声诉说着她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难道她与血手族群、神秘魔导轮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关联?
北瀚城的夜风掠过,带来远处钟楼沉闷的钟声,江哲握紧石头,银芒再次亮起 —— 今夜的遭遇,不过是黑暗降临前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