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银炭犹如那被弃的棋子,一次次地被更换着,皓月宛如那疲倦的舞者,从东转到了西,隐隐约约间,远处传来的鸡鸣声,仿佛是那破晓的号角。
萧峰艰难地站起身来,扶着自己的腰身,轻轻锤击了几下,又伸展着全身如石化般僵硬的肌肉,打着哈欠,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罢了,罢了,就如此吧,这天儿也快亮了,你们赶紧趁着这最后的时光,将那些我不能听的悄悄话一吐为快吧,我年纪大了也该回去歇息了。璃王殿下,本相不得不提醒您,据北清所收到的情报,南宴使臣理应会在明日夜晚才会踏入北清的领地,故而,今日来我府上的李公子,在拜访完我之后,便已离去了。”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晚辈定当安排妥当。”李修泽自打被明希识破身份,对萧峰就一口一个晚辈,这可把明希给乐坏了,自己的师傅可不就是李修泽的长辈嘛。
萧峰挥挥手,扶着腰慢悠悠地走了,冬青还像往常一样守在门外,她常年练武,萧峰离门口还有老远呢,她就眼疾手快地打开了门,很是机灵地扶着萧峰出了书房,等萧峰走了,她又贴心地关上了花厅的门。
“王爷,您缘何不同南宴使臣一同进入北清,反倒如此匆忙地冒险先来北清,岂不是险象环生。”明希眉头紧蹙,凝视着李修泽,疑惑地问道。
“有些事,有些人,本王需亲自见过,方能决定后续如何安排。”李修泽斜倚在椅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爷所言之人,莫非也有我在内?”明希挑起眉毛,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修泽问道。
“听闻北清近来忽地涌现出一位才华出众、武艺精湛,貌若天仙的郡主,引得北清乃至边城众多青年才俊纷至沓来,皆慕名前来拜访。故而,本王对这位郡主亦颇为好奇,欲一睹其真容。”
明希一听,这岂不是明晃晃地在嘲笑她吗?别人不晓得,李修泽可是心知肚明她有几斤几两的。
“呵呵呵,王爷过奖了,这皆是众人的抬爱,他们可不是为了我,而是瞧中了这个郡主身份,才来巴结我的,想借我这只梯子,走个捷径罢了。”明希干笑着说道。
“嗯,叶小姐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啊!本王还以为叶小姐当了郡主,就数典忘祖,在北清心安理得地过起了奢靡的郡主生活了。”李修泽语气中带着不满,眼神中带着怨气地剜了一眼明希说道。
听了李修泽的话,明希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业火,她的语气骤然加重,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一吐为快:
“敢问璃王殿下,我为何能来北清?为何能当上这个劳什子郡主?这一切难道不是璃王殿下精心策划的吗?你休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妄图蒙混过关。你居然还有脸指责我,我都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呢,当时你不征求我的意见,就任由罗布仁夫将我带离南宴,还对外宣称我因意外香消玉殒了,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些阴谋诡计是不是你当时带我寻找解药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的?”明希越说越觉得委屈,声音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哭腔。
李修泽的眼眸微微弯起,眼中闪烁着戏谑的笑意,看着对面像只炸毛的小猫咪一样的小姑娘,见她红了眼眶,他收起了笑容,迈步走到她的身旁,抬手轻柔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花,轻声说道:
“对,这一切皆是本王的安排,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
“哼,”明希拍开李修泽的手,转身背对着他,心里突突地跳着,脸上红霞飞起,嘴上却仍强硬道:“谁稀罕你赔罪。”
李修泽轻笑一声,顺势走到明希的对面,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南宴局势复杂,你在我会分心,只有让你先跟着罗布仁夫来到北清,才能保你平安。”
李修泽突如其来的靠近,犹如一道闪电,让明希的身子瞬间僵硬,她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心中的怒气如潮水般退去大半,可还是嘴硬道:
“那你也该提前和我说一声。”
李修泽嘴角含笑,直起身子,眼神犹如燃烧的火炬,炯炯地凝视着明希,郑重其事地说:
“是我思虑不周,自以为是,未曾顾及你的感受,我日后定会学着考虑你的感受,无论何事,都会提前告知于你,有事我们共同商议。”
明希聆听着他那如春风般温暖的话语,凝视着他那仿若深潭般深邃的眸子,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脸颊也如熟透的苹果般滚烫。她沉默许久,才故作镇定地说道:“罢了,暂且信你这一回。”
李修泽望着她那傲娇的神态,抬手轻轻地刮了一下明希的鼻尖,眼中满是宠溺,宛如看着一件稀世珍宝,“郡主大人如此宽宏大量,那我便安心了。”
李修泽这如此亲昵的举动,让两人都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李修泽望着自己那还悬在半空的手指,心跳声犹如擂鼓,震耳欲聋,他心中暗动诧异,自己怎会做出如此轻浮的动作啊。
明希抬起眼眸,恰好与李修泽那慌乱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两人的目光如两道闪电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电流在两人之间穿梭。
明希只觉脸上的热度更甚,像被火烤一般,她慌乱地别开眼,嘴里嘟囔着:“你……你干什么!”可那声音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李修泽回过神,赶忙收回手,有些手足无措,一脸懊恼说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都有些结巴。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见了她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好想捏捏她的粉颊,更过分的是还想要抱抱她,他何时变得这么的饥不可耐的。
“哦,哦......没事。”明希偷偷看着李修泽那一脸的窘态,心里乐开了花,这个男人终于开窍了,他不由自主的动作表示他已经情动了,情不自禁的触摸自己,是喜欢自己的表现。
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屋子里寂静无比。
“喔喔喔”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声。
两人都如梦清醒,明希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际,急忙说道:“王爷,时间不早了,您赶紧回去吧。走,我带您从密道出去。”说着便匆匆拉着李修泽往门外走去。
李修泽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柔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快步跟了上去。“郡主,面具没有拿。”走到屏风后面的一处与房子齐高的壁画前,李修泽才出声说。
明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拉着李修泽的手,脸上还没有退回的红晕又加重了,她尴尬的放开他的手,跑过去把面具拿过来递给他。
李修泽笑着看她忙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面具,戴在脸上,又成了那位神秘的李公子。
密道里,两人并肩走着,虽都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温馨。只是时不时地偷偷看对方一眼,然后又迅速移开目光,像两个青涩的少年。
“原来丞相府居于王城之畔,这实非偶然,如此一条隐秘的密道,竟直通郊外,丞相之筹谋,实乃深谋远虑,无怪乎能于短短数年之间,荣登北清丞相之位。”出了密道,李修泽驻足立于郊外一洞口,不禁犹中慨叹。
“师傅亦是迫不得已,其身份能于北清有今时今日之地位,背后遭多少人算计。”明希为萧峰辩白道。
“嗯,我知晓,他并非为权势而留于北清,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南宴子民遭受半点伤害。”李修泽神色凝重,对明希言道。
“我信你,师傅也是信你的。”明希凝视李修泽,双眸恰似深潭。
“好了,我该走了。后日北清王室将举办迎接南宴使臣的盛宴,届时我们便可再重逢,待本王堂堂正正迎你归南宴。”李修泽轻抚明希那毛茸茸的脑袋,此次他并未深思此举是否得当,只是随心而为,只因他喜近她,欲触她。
“好,”明希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