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早年北京的闫京,在里面蹲号子时,伺候过一位落难的银行行长,后来行长出来,直接帮闫京翻了身,还给他指了生意路,这都是道上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老李头上了车,司机大平赶紧递过一套定制西装和锃亮的鳄鱼皮皮鞋——刚才还佝偻着背、满脸褶子的老头,换完衣服瞬间变了样:头发梳得整齐,领带打得周正,坐在真皮座椅上,浑身透着企业家的沉稳气派。
他点了根软中华,烟雾缭绕中,跟大平感慨:“这次栽的跟头太大了,在里面才知道,人要是没了身份,让人碾死都跟碾蚂蚁似的。但三零五的左洪武,是个好兄弟,我落难时就他护着我。你回去赶紧跟办公室对接,让秘书联系吉林省的相关部门,无论如何都得把他弄出来。”
他还跟左洪武撂过狠话:“洪武,你放心,你要是判了死刑,我给你改成死缓;死缓我给你减到二十年;就算判了二十年,我也能让你十年就出来!”
这话不是吹的——没过一个月,老李头就通过内部程序官复原职,重新坐回了银行行长的位置。
他没亲自跑吉林,只让司机大平和贴身助理带着手续去对接,毕竟当年左洪武是替赵三顶了“彩购会老板命案”的黑锅,这事得避着赵三的人。
有人会问,赵三为啥不救左洪武?其实赵三有这个能力,可过去半年了,他一直没敢动——当年的案子虽说压下去了,但他怕左洪武出来后,有人借着左洪武的由头翻旧账,到时候不仅左洪武保不住,连他自己都得栽进去。
所以,救左洪武的担子,就全落在了老李头身上,
大平带着手续去吉林跑了三趟,先是对接了监狱的中队长老刘,又找了当年负责案子的检察院同志,老李头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吉林省某厅的老熟人,撂下话:“左洪武是我救命恩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没过多久,老刘就找左洪武谈了话:“洪武,上面批了,你的案子要重审,大概率能减刑。”
左洪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老李头兑现承诺了——他当初帮老李头,只是看不过去老人被欺负,从没想着要回报,可这一份无心的善意,却成了他走出大墙的希望!
大平拿着老李头的吩咐,直接拨通了吉林省某厅米领导的电话,语气恭敬却带着底气:“喂,是米领导吗?我是黑龙江省银行李行长的助理大平。”
电话那头的米领导一听“李行长”三个字,立马热络起来:“哎,大平同志啊,你好你好!上次李行长给咱们项目批的三十个亿,可帮了大忙了!”
“领导您客气了,”大平话锋一转,“这次打电话,是有个事想麻烦您。李行长之前在吉林大北郊待过一阵子,受了位小兄弟的照顾,叫左洪武,现在还在里面。李行长说,想给这小兄弟办个保外就医,您看在您权限范围内,能不能通融一下?”
米领导哪敢怠慢——三十个亿的项目还靠着李行长的支持,当即应下:“没问题!我这就给监狱系统的老田打电话,让他抓紧办!”
挂了电话,米领导立马联系了负责监狱管理的老田,把左洪武的情况一说,老田也不敢耽搁,直接给大北郊监狱的老刘下了指令:“三零五的左洪武,给办保外就医,手续尽快走完。”
第二天一早,老刘就敲了三零五的门:“左洪武,出来一下,跟我去办手续。”
左洪武懵了:“刘哥,办啥手续啊?我没犯事啊。”
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病’了,肝炎加早期肺癌,得出去治病,保外就医。”
左洪武更懵了:“我没病啊!”愣了几秒,他突然反应过来,以为是赵三找人办的,心里还琢磨:“三哥终于动手了。”
办手续的时候,左洪武看见签字栏里有“老田”的名字,更确定是赵三的关系——老田跟赵三是老熟人,以前赵三的兄弟出事儿,都是老田帮忙打招呼。
他签完字,拿着保外就医的文书走出监狱大门,心里还想着要赶紧找赵三道谢。
可刚走到门口,一辆黑色奔驰就开了过来,车窗落下,里面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客气地问:“请问是左洪武先生吗?”
左洪武点头:“我是,你是三哥的新司机?”
小伙笑了:“不是,我是黑龙江省银行李行长的司机,大平。是李行长让我来接您的,保外就医的手续,也是李行长帮您办的。”
“李行长?哪个李行长?”左洪武脑子转不过来。
“就是之前跟您在三零五一个号子,戴眼镜的老李头啊!”
大平解释道,“他是黑龙江省银行的行长,出去后就安排了您的事,怕您有顾虑,没提前跟您说。”
左洪武这才恍然大悟,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他当初帮老李头,只是看不过去老人被欺负,从没想着要回报,可这份无心的善意,却让他提前走出了大墙。
大平递过来一套新衣服:“李行长在哈尔滨等着您,说要好好跟您喝一杯,感谢您在里面照顾他。”
左洪武接过衣服,眼眶有点发热——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没想到一次偶然的仗义,竟换来了这样的福报。
他上了奔驰车,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明白:有些时候,做人守着点底线,比啥都重要。
奔驰车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往哈尔滨疾驰,司机大平中途给老李头打了个电话:“李行长,我接上左洪武了,预计两小时后到哈尔滨。”
电话那头的老李头立马吩咐:“把他直接接到香格里拉大酒店,我在顶层总统套房等他,先给他开个房间换身衣服,别委屈了兄弟。”
不到两小时,车就稳稳停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门口。
左洪武跟着大平走进酒店,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服务生恭敬地引路,这阵仗让他有些局促——在号子里待久了,他早就忘了这种体面。
大平把他带到一间宽敞的客房,里面放着一套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还有一双锃亮的牛津鞋:“武哥,您先换衣服,李行长在顶层等您。”
左洪武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瞅了瞅——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常年练散打的肌肉线条藏在衣料下,再也不是号子里那个灰头土脸的犯人。
跟着大平乘电梯到顶层,总统套房的门一推开,扑面而来的是雪茄的醇厚香气。
落地窗前,老李头穿着熨帖的白衬衫,没扎领带,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手里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雪茄夹在指间,烟雾袅袅。
他转过身,看见左洪武,立马笑着迎上来:“洪武!可算把你盼来了!这两天我都没睡好,就等着跟你见一面!”
左洪武愣了愣,眼前的老李头跟号子里那个佝偻着背、怕被欺负的老头判若两人——举手投足间全是上位者的沉稳,眼神里带着商人的精明,却又藏着对他的真切热络。
“李叔……不对,李哥,”左洪武赶紧改口,“我真没想到,您居然是……”
“别想这些了,”老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沙发边坐下。
大平递上一杯红酒,老李头才缓缓开口:“洪武,在大北郊那半年,我是真的熬不下去了。没人看我,没人给我存钱,天天被人欺负,我好几次都想自杀,都快抑郁了。是你站出来护着我,一盒盒饭、一瓶可乐,你可能觉得不算啥,但对我来说,那是我在黑暗里看见的唯一的一点光。”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我今天找你,一是想谢谢你,二是想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条,跟我混。我把你调到我身边当助理,帮我打理银行的一些业务,把你的家人接到哈尔滨,我给你买房子、买车子,你现在能挣多少钱,我让你挣上百倍,这辈子荣华富贵不愁。”
左洪武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老李头接着说:“第二条路,我给你一笔钱,五百万,你拿着钱回老家,做点小生意,再也别沾社会上的事儿,安安稳稳过日子。”
说完,他看着左洪武,语气诚恳:“洪武,我知道你是走社会的,跟赵三混过。但我得跟你说句实在话,乔四当年多横,不也没了吗?你们站在阳光的背面,跟老百姓对着干,就算现在有伞遮着,总有一天云雾会散,阳光照进来,到时候你想躲都躲不开。我给你选的路,是让你站到阳光里来!”
左洪武看着老李头,心里翻江倒海——他这辈子混社会,见惯了打打杀杀,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机会。
一边是曾经的兄弟情谊,一边是安稳的未来,他知道,这一次的选择,会改变他一辈子的命运。
左洪武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李哥给的机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可一想到赵三,他还是咬了咬牙:“李哥,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已经有大哥了,我得回长春跟他混。”
老李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摇了摇头却没多劝:“行,我不勉强你。今夜月色这么好,咱哥俩不醉不归,以后不管啥时候,用得着我李哥的,你尽管吱声。”
那天晚上,俩人对着哈尔滨的夜景喝到酩酊大醉,从号子里的委屈聊到人生的起落,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等左洪武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老李头还在睡,他轻手轻脚收拾好东西,跟守在外面的大平说:“我先回长春了,我大哥还不知道我出来的事,等我跟他报了平安,咱再联系。”
刚走到门口,老李头揉着眼睛追了出来:“洪武,等会儿!”
他让大平把车钥匙递过来,又塞给左洪武几万块现金:“你刚出来,身上没零钱不行,让大平送你回长春,路上也安全。”左洪武推辞不过,只能收下这份心意。
奔驰车停在长春圣地亚哥楼下时,门口的小弟都看傻了——以前那个穿着号服、满身锐气的武哥,如今西装革履、皮鞋锃亮,跟换了个人似的。
经理王洪峰一看见他,赶紧迎上来:“武哥!您咋出来了?”
“遇着了贵人,”左洪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在楼上吗?”
“在!跟强哥正聊天呢!”
左洪武噔噔噔跑上楼,推开房门就喊:“三哥!”
屋里的赵三正跟黄强抽烟,听见声音一抬头,手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全是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黄强倒是挺高兴,赶紧起身:“武哥!你可算出来了!”
左洪武拉过椅子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慢说:“在里面认识个李哥,是黑龙江的银行行长,还有不少厂子,是他帮我办的保外就医,我连夜去哈尔滨谢了他,就赶紧回来见您了。家里都挺好的吧?”
他特意没提老李头留他当助理的事——他知道赵三心眼小,怕大哥多心。
可赵三哪能想不到?心里早就犯了嘀咕:老李既然是行长,见了洪武这种能打的,能不挽留?洪武特意不提,怕不是有二心?
更让赵三慌的是,左洪武是替他顶了“彩购会老板命案”的黑锅才进去的,如今洪武出来了,谁来扛这个罪?
北京那边还没彻底压下这事儿,要是洪武出来的消息传出去,说不定就有人顺着这条线查他,到时候他可就栽了。
心里翻江倒海,赵三脸上却没露出来,只是岔开话题:“家里挺好的。对了,小志呢?你俩以前最熟,你出来了,正好找他聊聊。”
他没说,小志早就被他当作新的“替罪羊”,送进了大北郊。
左洪武没察觉到不对劲,还笑着说:“行啊,等会儿我去找他,正好跟他说说里面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这趟“平安归来”,已经在赵三心里埋下了猜忌的种子,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