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箫这番话含了挑衅和嘲讽的意味。
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苗青禾,似乎要将在顾平笙那里受到的挫败感从她身上找回来。
不过,苗青禾却没有他所料的那么气急败坏。
她反而十分平静地看着顾平箫,作出了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姿态,道:“这就决定了?我还以为顾氏这么大的商行,竞选总经理,怎么也要正式一点呢,原来是这么草率的吗?”
苗青禾的语气是云淡风轻的,但是话里话外,包括她的姿态,都在反讽着顾平箫。
顾平箫此时此刻迫于证明自己远远胜于顾平笙。
在知道结果的竞逐上,他反而更有松弛感了。
反正这个位置早晚只能是他的,除非顾平笙好端端地活着回来,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他手上抢走这个位置。
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胜利了,那顾平箫也并不介意陪着苗青禾玩玩。
他勾了勾唇角,仍然维持着那副好整以暇又绅士的态度。
“那大嫂是什么意思呢?不服气?”
顾平箫轻声道。
苗青禾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郑重道:“是不服气呢,你这不是摆着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
“大嫂这话说得可就言重了,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啊。竞争是公平的,投票是大家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怎么能说我是在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呢?”
顾平箫甚至忍不住溢出了一声轻笑来。
苗青禾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在商行里面任职了这么多年,我刚踏入这个商行不到十分钟,连一句话都还没有开始说,你就让大家给我否决了,你觉得这样的竞选公平吗?你还说不是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苗青禾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好像顾平箫真的将她欺负狠了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是让顾平箫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了。
他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了一抹寒意,不过面上仍然嗪着笑意,缓缓开口道:“那大嫂想怎么样?”
“也很简单,我需要时间熟悉一下商行的事务,以便让自己更加有竞争力,十天之后,我们重新来竞选。”
“反正总经理这个位置已经悬着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十天了吧?”
苗青禾看向顾平箫,也带了几分笑意。
十天。
顾平箫甚至有些想笑。
她真当自己是顾平笙附体了,十天能干什么?
十天就想跟他抢这个位置?
真是天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不答应苗青禾这个请求,倒是显得他真的在欺负孤儿寡母了。
顾平箫手里头本来就没有印章,就这样当上总经理的话,难免会被诟病,对他以后的管理实在是不利,要是再被她扣上一顶欺负孤儿寡母的帽子,对他更加不利了。
所以他几乎都没有思索,颔了颔首,道:“既然大嫂都这么说了,我不答应的话,就实在太过不近人情了。十天是吧?可以啊。那我们就十天之后再来竞选这个总经理,希望大嫂的表现让我觉得眼前一亮。”
“毕竟大哥当初,可是被称为整个顾氏几百年来最好的总经理的,我相信大哥的眼光肯定不会差的,大嫂也不会给大哥抹黑的,对吗?”
顾平箫似乎有一种劣根性,跟顾宸一样。
喜欢看别人痛苦挣扎的神色。
不同的是,顾宸这个人从来就不加掩饰,将那股子的恶劣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顾平箫却还要端着一副绅士的派头。
虚伪而且造作。
不过他虚伪也有虚伪的好处呢。
他若不是要面子的话,苗青禾这一招激将法也不能这么快就起效了。
“那是自然的,我也相信我不会让二弟失望的。”
苗青禾目光清冷沉静,面色更是坚定,一字一顿地回复了顾平箫。
“那好,接下来我们要开会,大嫂是要留下听呢?还是怎么样?还是听一听吧,哪怕听不懂。”顾平箫翻开了手里头的文件。
“既然二弟都诚意邀请我了,我要是不听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二弟的一番好意?那就开始吧。”
苗青禾刚来商行,手里头是没有任何资料文件的。
但是张朝是个能办事的人,很快将他们开会要谈论的项目资料弄到手,放到了苗青禾的跟前。
苗青禾没有写写画画的,甚至也没有在纸上做任何的笔记,虽然看着听的一本正经的,不过却给人一种她完全听不懂的感觉。
顾平箫看着她自作聪明的样子,心里头觉得更加好笑了。
不过他没有笑出声,只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苗青禾这副样子,唇角微微弯了弯。
这个会议开了很久,苗青禾一直端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期间,只有张朝给她送了两次热水。
会议结束后,苗青禾菜发觉自己坐的双腿都发麻了。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还伸手去扶了一把桌子。
见苗青禾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适的样子,顾平箫主动上前,扶了她一把。
“大嫂,你没事吧?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可千万不要硬撑啊,你现在非同小可。”
“你肚子里头怀着的,可是大哥唯一的孩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个罪责我可担当不起啊。”
顾平箫将苗青禾扶出了会议室的门口。
张朝见状,脸上当即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来。
他急忙上前,扶住了苗青禾,低声道:“二少,我来吧。”
“大少奶奶,小心点儿。”
张朝声音低沉,一副放心不过顾平箫的样子。
顾平箫也不懒得跟一条落水狗计较,绅士地松开了手,道:“张秘书,你可得好好照顾大嫂啊,若是大嫂有个什么闪失,别说家里了,就是我也饶不了你。”
张朝低眉垂目,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我会的,请二少放心。”
顾平箫眼底带了几分嘲讽,看着张朝将苗青禾扶进了办公室。
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那副轻佻的模样瞬间敛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漠的冰寒。
“二少,要不要我出手,将她肚子里头的孽种弄了?”他的心腹忽然上前,附身在他耳边低声道。
“急什么?你真当她一个女人能够翻出什么风浪来?再说了,她刚刚回来,大张旗鼓的,多少眼睛盯着她的肚子,这个时候动手?那不是将把柄递到她手上吗?”
“我自由主张,不要着急。”
顾平箫冷笑道。
现在动手算什么?等到她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才是最好的时机呢。
他不仅要这个孽种生不下来,就连苗青禾,他也不会留着。
不过,顾宸那把好用的刀已经毁了,要自己动手了,不能再借刀杀人了,要谨慎行事,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做得漂漂亮亮的才是。
他得好好谋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