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大人们还有些顾虑,那郑小宝却是实实在在的多了笑容。
之前元枫看见她一脸麻木,还以为是累成那样的,其实并不完全是。
郑小宝是个敏感的孩子。
家逢巨变,尤其是大少夫人跟郑长麒和离后,或许是担心以后不好再嫁,又或许是怕跟郑家扯上关系,竟然没把她带走。
这让三岁多的郑小宝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悲痛和背叛,还是来自她最依赖的娘亲。
她怎么可能无波无澜。
当时的情况,大人们都以为小孩子不想事,过几天就好了,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平安走到西南流放地。
所以没人关注到郑小宝的心理情况。
看到她不哭不闹,还以为她懂事了......
郑小宝就算年纪小,也能看出大人们心情都不好,没有精力顾及到她,所以这一切都放在自己心里。
可这些日子,她每日坐在车上,前面赶车的小白哥哥很喜欢逗她说话。
郑小宝也在这种被关注中,跟小白哥哥成为了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好朋友之间,很自然地说出了心里的委屈和不解,而在小白哥哥的陪伴和开导下,她终于想开了。
小白哥哥说,娘亲不要她,并不是她不好。
有些做母亲的天生就是自私鬼,血缘关系并不能约束她们,背叛亲情对她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连道德上的愧疚感都没有。
而她陷入被抛弃的悲痛中,是因为她重视血缘亲情,才会觉得被背叛。
这不是她的错。
甚至现在被抛弃,也是好事。
能及早发现她娘亲是自私的人,就不会投入更多的感情。不然相处时间越久,感情越深,那时再被抛弃岂不是更惨?
小白哥哥还说,有些人哪怕没有血缘亲情,可同样能够做最好的家人。
比如她的姑姑,她姑姑就是个最好的人。
姑姑人美心善、怜惜弱小、武力高超、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关键是她姑姑一旦认定谁是她的家人,只会守护,绝不会背叛......
所以小白哥哥虽然跟姑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已经把姑姑当成了家人。
郑小宝觉得关于母亲方面,小白哥哥说的都对。
但对于姑姑,她有异议。
她已经快四岁,不是三岁的孩子了,怎么能这么糊弄她呢。
于是直白的告诉小白哥哥,她姑姑没学过武,但小白哥哥说,姑姑哪怕没学过武,那也是最厉害的。
好吧,看在小白哥哥是她朋友的份上,郑小宝并没有继续争辩。
祖母说过,当你很看重一个人时,自然会觉得这人哪儿哪儿都好。姑姑是小白哥哥的救命恩人,小白哥哥自然看重姑姑,夸张点也是能理解的。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一行人到了青云州地界一处山道。
这一日,上午还好好的,中午过后阴云密布,转眼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行人赶紧把马车停下,在马车左右两侧各立了柱子,衙役和郑家人都把油布拿出来,在马车和柱子之间绑好,做了两个简易帐篷。
衙役们躲在左侧帐篷,郑家人躲在右侧帐篷,几个女眷躲在马车里。
元枫怕萧氏和小宝感冒,赶紧又在水壶里放了点回春丹末。
正在这时,元枫耳朵动了动,该来的还是来了。
很快,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马队在雨中狂奔而来,郑家男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切。
郑长麒掀开马车帘子,“祖母,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外面有情况。”
“好,你们也要小心!”萧氏虽然是弱智女流,可也是见过世面的,并不慌乱。
郑长麒又跑到衙役那边说道:“有情况,有马队过来了,劳烦给我们打开枷锁。”
外面大雨磅礴,王捕快并没有看到什么情况,乍一听到这话,明显愣住了。
一路走来,郑家人可不像要逃跑的样子,总不能现在要出幺蛾子吧?
可万一真的有情况呢?
又万一,就算有马队,人家只是路过呢?
王捕快此时也拿不定主意,犹豫的看向其他衙役。
郑长麒也不着急,此时他们只有脖子上的木枷没有解开,如果真来不及,他们也不是不能挣脱,只不过担心捕快事后找麻烦,这才提前说一声。
很快他们就不犹豫了,哪怕雨再大,二十人的马队闹出来的声音也不小。
不过他们都听到,也代表距离他们很近了。
这么大的雨势,马队速度不减,王捕快也知道情况不对。
赶紧打开郑家三个男人枷锁。
郑世忠朝着王捕快拱了拱手,“家母和孩子们劳烦捕快顾着些,其他的交给我们父子三人就是。”
王捕连连点头。
这时,马队已经冲了过来,来人一句话不说,拿着长刀冲着挡在前面的郑家三个男人挥舞,刀刀致命。
郑世忠随手操起木棍,一棍子下去,一匹马长嘶一声跪在地上。
马上之人也摔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后,刚好停在郑世忠脚下。
郑是忠又一棍子打在来人脖颈上,来人当场毙命。郑世忠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刀扔给左侧的郑长麒,“老大,接着。”
之后如法炮制,父子三人都混到了一把长刀。
郑世忠拦截马上之人挥过来的刀,两兄弟则专砍马腿。
很快,所有人都掉落马下。
郑家三个男人拿着长刀大开大合,恍若杀神在世,躲在马车旁边的四个捕快已经看傻眼了。
这就是大周战神的实力么?
所以人家如果真要跑,就凭这木枷真能拦住?
正在这时,郑世忠大喝一声:“贼子,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