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张逸闻言抚掌大笑,“堂堂尸棺老祖,竟骂别人卑鄙,我单方面宣布,这是本月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李疏狂跃下戏台,缓步向尸棺老祖走来:“对付卑鄙之人,就要用最卑鄙的手段。”
把酒附和道:“不错,你趁着师叔受伤来捣乱,还敢说别人卑鄙。”
“小辈闭嘴!此处没有你说话的份!”尸棺老祖怒不可遏,他攥紧幽冥剑,指向李疏狂,“我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带一群小辈去打架。李疏狂,你已经害死很多人了,不想让他们白白送死,便来与我一决生死!”
张逸闻言立即挑明尸棺老祖的诡计:“剑仙前辈,莫要听他鬼扯,咱们一拥而上,把他大卸八块,为武林除害!”
“不知天高地厚!”
尸棺老祖一掌拍出,凭空凝结出一只车盖大小的鬼爪,砸向了张逸。
这一击非同小可,远胜对付小苏、萧麦时的劲力,张逸挥剑格挡,结果整个人被拍飞数十步远,落地后又腾腾退出数步,方才勉强站稳。
他的手上、剑上又沾了许多鬼气,费了好大劲才将之化解。
“该死……”张逸压低了声音。
残虎犹带三分威,垂死亦可啸山林。
尸棺老祖纵使困兽犹斗,也不是寻常武者能轻易应付的。
击退张逸后,他再次看向李疏狂:“不想害他们死,便与本座单打独斗;否则,本座不论生死,至少拉两个做垫背。”
李疏狂没怎么犹豫:“好。”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
尸棺老祖没想到,自己的激将法这么容易就成了?
众年轻一代高手更加不解。
把酒说道:“师叔,莫要中他奸计!”
张逸虽然被打了,但还是不服气:“对啊,人多就是欺负人少,他有本事就摇人,摇多少——”他使劲一拍胸脯:“我都奉陪!”
话音未落,尸棺老祖长啸一声,双肩猛然炸开千百道猩红血丝。
那血丝如活物般蠕动,缠绕着漆黑的戾火和幽绿的鬼气,混合成一种腐败的浊色,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邪网,精准刺入遍地干尸的七窍。
干尸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节错位声,然后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
起初如提线木偶般垂首摆臂,渐渐地,干尸一个个睁开眼睛,发出幽绿色的瞳光,指尖上长出匕首状的刀甲,一个个张牙舞爪,足有三十多具,把尸棺老祖围在了正中间。
把酒眼疾手快,在干尸睁眼前,挥剑试图斩断血丝,却发现抽剑之后,断掉的血丝又会重新接上,干尸的行动也完全不受影响。
萧麦的动作则更加暴力,挥动阴符剑,砍在了一具干尸的脖子上。
可功力深厚如他,搭配阴符剑这样的煞兵利器,剑刃也只砍入脖颈两寸见深。
“好家伙,正版!”萧麦心道,跟尸棺老祖唤醒的尸兵相比,僵尸鬼的尸兵都不能说是盗版,只是拙劣的模仿。
张逸见状,拍了两下自己的乌鸦嘴:“你真摇人啊!”
小季整张脸都藏在面巾之下,仅露出一双秀气的眉眼,叹道:“尸棺老祖,果真名不虚传。”
可以说,干尸睁眼前,众人尚有阻止尸变的念头。
但它们凹陷的瞳孔内,燃起幽绿鬼火时,那森然邪气,堪比枪林箭雨,好似随时会脱笼而出,扑向自己。
死亡气息笼罩下的恐惧,令在场众多一流高手,再不敢轻举妄动。
尸棺老祖对自己的尸兵相当满意,它们身上承载着自己的戾火之力,拥有的战斗力不在八棺之下。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态势已被扭转。
他负手而立,妖异的面庞上,勾勒着一抹猫戏老鼠的惬意:“李疏狂,现在,你可看清形势?”
风云岛主、太乙剑仙,李疏狂仿佛没有看到尸群,只是平静如潭道:“可。”
一个字,重若千钧。
“痛快!那就让这些小辈退开三丈——”尸祖抬起手,一挥衣袖,幽冥鬼爪就在周围划出一圈燃烧的界线,“以免误伤。”
“李前辈,我等占尽优势,没必要与之公平决斗。”小季不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劝说道,“这老魔丧尽天良,也不值得一个公平。”
话音未落,“苍啷”一声。
李疏狂横鞘于前,抽出剑身。
清越的剑鸣令所有人本能地静默。
接着,他扫视四周,一一点名。
“风云岛,萧麦。”
“黑火教,张逸。”
“乾康酒庄把酒。”
“江湖散人季少侠。”
“将门,神雕。”
每个被点到名字的人,都感觉似有剑气拂过眉心。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一袭鹅黄色的身影,今夜缺席了。
“将诸位聚集至此,一来是堵死尸棺老魔逃生之路,二来,也是请诸位做个见证——”
李疏狂最钟爱的天下无双剑,已传给萧麦,再交予扬风镖局重铸,现在抬起的是一把无名长剑:“我说过的话,算不算话。”
剑仙说过的话有两句。
一是斩尸棺老祖之头,二是萧麦若出事,就斩将主裴继业之头。
“呵。”尸棺老祖指尖轻抚剑脊,幽绿剑芒映得他面容森然,“你为扬名而来,为仇恨而来,为行侠仗义的口号而来,本座都无所谓。可你——”
幽冥剑突然指向李疏狂:“竟是为恐吓裴继业而来?难道在剑仙眼中,本座不如裴继业?”
“你们,都一样。”李疏狂抬剑,指向尸棺老祖。
“好个一样!”尸棺老祖怒极反笑。
众尸兵傀儡,原本面朝八方,戒备四向来敌,此时齐刷刷转身朝向李疏狂。
凹陷的瞳孔中,燃烧着包裹在黑焰中的绿色幽火,那排山倒海般的杀意,惊得李疏狂左右两旁的把酒、小季,本能地绷紧了全身每一缕肌肉。
大意的话,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可能会被武道宗师瞬杀。
所以他们已经很紧张了,没想到在尸兵傀儡的气场压迫下,竟然还能变得更紧张。
或许,即使真正的战斗,也不至于令人如此战栗。
李疏狂,衣袂微动。
尸棺老祖猛地横剑于面前,指尖掠过幽冥剑刃:“大战三天,一分高下。让生死告诉你,一不一样。”
李疏狂却微微摇头:“一招,一招定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