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夜里,他们终于抵达了蓝田县地界。
与商南的紧张氛围不同,蓝田县似乎平静许多。
但众人不敢大意,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无根生的带领下,绕行至县城外十余里处的一座荒废山神庙。
山神庙坐落于半山腰,破败不堪,庙门歪斜,蛛网遍布。
无根生在庙门外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山墙,片刻后,庙内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谁?”
“寻根问祖。”无根生答道。
“祖在何方?”里面的人又问。
“谷通二十四节。”无根生对答如流。
庙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精悍的年轻男子探出头来,看到无根生,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掌门!你们可算到了!”
他侧身让众人进去,然后又迅速将门掩上。
庙内点燃了一小堆篝火,映照着几张熟悉又略带风霜的面孔。
张若尘目光一扫,看到了几个在自己之前所在时空有过一面或者几面之缘的全性成员。
如“凶伶”夏柳青、“金钩子”黄芳等,大约有五六人。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气质独特、明显并非全性门人的陌生面孔。
一个穿着道袍,面容古朴,眼神清澈,背负长剑的中年道人。
一个作书生打扮,手持折扇,看似温文尔雅,但眉宇间隐含锐气的青年。
还有一个则是穿着劲装,身形矫健,腰间挂着几个皮囊,神色冷峻的女子。
见到无根生等人进来,庙内众人都站了起来。
“掌门!”
“无根生大哥!”
“冯兄!”
称呼不一,但都带着敬意和一丝如释重负。
无根生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三名陌生人,介绍道:“这三位是我之前提到的朋友。”
“这位是上清派郑子布的同门,擅长符箓雷法的林子风林道长。”
那道袍中年人打了个稽首:“贫道林子风,见过诸位。”
“这位是墨家当代传人,精通机关器械的秦则贤秦先生。”无根生指向那书生打扮的青年。
青年合上折扇,拱手道:“秦则贤,幸会。”
“这位是唐门高手,唐妙兴唐姑娘。”最后指向那劲装女子。
女子只是抱了抱拳,并未说话,眼神在张若尘等新面孔身上扫过,带着审视。
张若尘心中微动。
上清派、墨家、唐门……都是名门大派。
无根生果然能量不小,能将这些并非全性,甚至可能立场相对的人聚集到一起,而且看样子,他们似乎对无根生颇为信服。
这恐怕就是他所言的“需要了结的旧事”和“帮手”了。
同时,他也注意到,夏柳青看向那唐门女子唐妙兴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而唐妙兴则对他视而不见。
“唐妙兴,有意思!”张若尘不由想到夏柳青在他的印象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像自打他第一次见夏柳青开始,这家伙就是一个极为痴情的人。
自己也曾好奇,侧面打听过。
知道这家伙从始至终,也就是从年轻到后面变老,都只喜欢一个金花。
那么这唐妙兴是谁?答案显然已经呼之欲出。
分明就是金花易容过后的身份罢了。
再瞧人家看无根生的眼神,很明显,也能从侧面证实张若尘此时的猜想。
至于其他的几人,彼此之间明显互有警惕,看来,这伙人内部,关系也并非那么简单。
简单的介绍和寒暄后,众人围坐在篝火旁。
无根生直接切入正题:“林道长,秦先生,唐姑娘,还有各位,情况想必你们也了解一些。”
“我们如今被多方势力盯上,处境艰难。此次召集大家前来,一是为了应对眼前危机,二是为了共参大道,前往二十四节通天谷。”
“有些事,需要在谷中了结,也有些机缘,或许能在谷中找到。”
他顿了顿,看向那三位新来的高手:“三位肯来,这份情谊,我无根生记下了。”
“只是前路凶险,若有顾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林子风淡然道:“冯兄于我有救命之恩,大道在前,岂能因险阻而退?”
“况且,清理门户,亦是我分内之事。”他这话意有所指,似乎东瀛异人中也有上清派的败类?
秦则贤摇着折扇:“墨家兼爱非攻,但亦不惧挑战。”
“我对那二十四节通天谷的古老机关很感兴趣,自然要走上一趟。”
唐妙兴(金花)冷冷道:“我唐门行事,只问本心。”
“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好!”无根生点头,“既如此,我们便是一路人。”
“接下来,我们需要商议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
“蓝田并非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尽快进入秦岭深处,前往通天谷。”
“但在那之前……”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们需要先解决掉一直跟在后面的‘尾巴’。”
“否则,即使到了通天谷,也无法安心参悟。”
张怀义眼神一厉:“你的意思是?”
无根生看向张若尘:“李兄,你感知最为敏锐。”
“这一路行来,可曾发现那伙神秘杀手的踪迹?或者东瀛人的?”
张若尘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庙外漆黑的夜色,声音低沉:
“他们一直跟着,从未远离。”
“而且,如果我感知没错的话……他们的人,似乎比你们所说的在落鹰涧时,更多了。”
庙内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篝火跳跃,映照着众人凝重而决然的脸庞。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若尘扭头看去,细细打量起无根生的脸庞。
发现他看向夏柳青几人时的目光有些闪烁,但其中并无恶意。
稍微细一下一想,张若尘就明白无根生想做什么了。
无非就是借助这些人,分摊身后那些人的注意力。
至于目的,倒是不用再多猜什么。
只知最后三十六贼,分别是谁就知道最后结果了。
至于其他所有走在这条道路上,无论是被无根生引诱或者是招过来的人,都不过是他用来垫脚的玩意儿。
甚至张若尘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准自己也是无根生用来分散注意力的工具。
也不怪张若尘这样想,实在是无根生这人他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