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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的烛芯爆响,卫渊捏着匿名信的指节泛白。

信纸上的墨痕还带着潮意,显然是刚被人塞进瓷瓶的。

他盯着真正考验四个字,喉结动了动——西戎残部的血字、李节度使旧党的暗箭,他都能数出个一二三,可这封信的笔锋生涩如沙砾,倒像是...西域传来的狼毫?

小德子。他突然开口,声音惊得殿角的夜枭扑棱着翅膀飞走。

奴才在!小德子缩着脖子从门后闪出来,额角还沾着方才打盹的红印。

去值房把吴先生请来。卫渊将信纸折成细条,塞进玄铁虎符的暗格里,就说...朕要查今夜所有进出承明殿的人。

小德子的鞋底在青砖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卫渊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案几。

窗外的月光漫过龙纹窗棂,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像极了三年前他跪在卫公府祠堂时,那些辱骂他的族老们的轮廓。

吴谋士来的时候,月已西沉。

他腰间的玉牌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陛下。他抱拳,眼尾青黑如墨,显然是从暗卫营直接赶过来的,卑职已让暗卫排查了前殿的十二处偏门,除了送夜宵的小太监,今夜只有...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半块染着朱砂的绢帕,这是在西暖阁后巷捡到的,绣着栖鸾宫的暗纹。

卫渊接过绢帕,鼻尖掠过一丝极淡的沉水香——那是后宫里得宠妃嫔才用的香料。

他的瞳孔微缩:查栖鸾宫的人。

吴谋士退下时,衣摆扫过案角的《劝农诏》,纸页翻起,露出底下压着的另一封密报:西戎可汗的残部在漠北重组,粮草补给线正往雁门关方向延伸。

三日后的深夜,卫渊在御书房见到了那个宫女。

她被暗卫反剪着双臂押进来时,发簪散了一半,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陛下饶命!她突然跪下来,膝盖撞在金砖上的闷响惊得烛火摇晃,奴、奴是栖鸾宫的洒扫宫女,主子...主子让奴每月十五往承明殿送东西...

送什么?卫渊的短刃轻轻划过她的耳垂,血珠顺着刀刃滴在她的衣领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宫女的牙齿打着战:是...是匿名信。她突然抬头,眼里浮起疯狂的光,主子说您抢了她哥哥的爵位!

说您根本不是卫家血脉,是...是当年青楼里捡来的野种!

卫渊的动作顿住。

他想起三年前在醉春楼醒来时,身上还沾着酒渍和胭脂印,而卫老国公跪在床前老泪纵横:渊儿,你醒了便好,醒了便好。他的拇指摩挲着短刃的吞口兽纹,突然笑了:你主子是...

是...是安远侯府的嫡女,如今的栖鸾宫淑妃!宫女的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吴谋士掀帘而入,手里攥着一卷账册:陛下,安远侯的盐引司这三年贪了二十万两,和西戎商人的银钱往来记了满满三本!

卫渊将短刃插入案几,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溅出来。传旨。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安远侯府满门抄斩,淑妃废为庶人,幽禁冷香阁。他转向那宫女,你...去慎刑司领三十杖,然后去教坊司学规矩。

宫女被拖出去时,喉间发出呜咽的哭嚎。

卫渊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苏娘子昨日在茶肆听书时说的话:百姓现在最信的,不是御旨,是街谈巷议里的卫圣人他摸出虎符,对吴谋士道:让苏娘子的商队多印些《劝农图》,分发给各州的里正。

再让张老板把安远侯的罪证抄成榜文,贴在每个城门下。

吴谋士领命退下后,卫渊推开窗。

晨雾漫进殿来,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人声——是早市的小贩在喊新到的南方糖霜,是送学的孩童背着《千字文》蹦跳而过。

他想起前世在图书馆翻到的《南北朝食货志》,想起自己在现代农村调研时画的水渠图,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五日后,安远侯的头颅挂在午门城楼上。

卫渊站在含元殿的汉白玉栏杆前,望着底下跪成一片的朝臣,袖中的虎符焐得发烫。朕今日颁《削爵令》。他的声音混着晨钟传出去,自今日起,贵族子弟需经科举入仕,田产超过千亩者加征三成税。

殿下的老臣们面如死灰,唯有赵节度使捋着白须笑出了声:陛下这是要断了蛀虫的根!

北方的捷报随着春风一起传来。

周节度使的快马递来文书:漠北商路已通,西戎的羊毛换了江南的瓷器,牧民们都说卫皇帝的钱比可汗的刀更实在张老板带着南方商会的账本进宫时,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陛下,今年的商税比去年多了五成,百姓自发在扬州建了生祠。

卫渊翻着账本,目光停在平民学堂那一栏。

苏娘子昨日说要捐出十年的脂粉钱,在长安建十所义学。

他突然想起那个在醉春楼猝死的纨绔,想起自己第一次被爷爷拎着去校场时,被军棍抽得皮开肉绽的疼。

原来这天下,真的能被一双穿过现代的手,重新捏出个模样。

可命运总爱往刚砌好的墙里塞块砖。

这日卫渊在御花园陪小皇子玩纸鸢时,鸿胪寺卿跌跌撞撞地跑来,朝服前襟沾着草屑:陛下!

有个自称大食国的使者求见,说...说他们的皇帝带了二十万大军在南海候着,要咱们称臣!

卫渊的纸鸢线地断了。

青鸾纸鸢打着旋儿飞上天空,小皇子追着跑远,银铃般的笑声撞在宫墙上。

他望着鸿胪寺卿煞白的脸,摸出袖中那枚玄铁虎符——虎眼处还留着爷爷临终前的温度。

让他明日在含元殿见。卫渊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砸进深潭的石头,再让吴先生查查这大食国的底。

当夜,含元殿的鎏金匾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十二盏青铜灯树被风吹得摇晃,将殿外等候的各国使者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群张牙舞爪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