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伤亡?”
“好些夫人和姑娘都受伤了,御史曹家的姑娘伤的最重,需快快请医师才是。”
方有琅取出一块锦帕,想要将手上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
奈何刚刚太过激烈,竟连衣袖上都沾染了不少血。
“整理一间内屋出来,将受伤的女子们都安置在里面。”
吩咐下去,那些便衣的女子们便行动起来。
受伤的那些夫人和姑娘们,身边都有人去处理伤口。
方有琅找到母亲和四婶的时候,两人正互相搀扶带着两个孩子往这边赶来。
瞧见她一身血污,两人紧张的围上前来。
“有琅,你……”
见陆氏猛然煞白的脸,方有琅赶紧出声安慰。
“小伤,这身上的血都是敌人的,母亲莫要担心。”
“现在什么情况了?”
丁玫姝紧紧拉着两个孩子,脸色全是忧色。
听到四婶问,方有琅一边说着敌人都已经拿下了,心里却浮现出一丝困惑。
一切都按照她们计划在走,可是今日瞧见这些刺客,皆是只稍微训练过的人而已。
即使她们提前布置了人手,但太过顺利,总觉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幸好,老太太没有来,否则她那身子骨哪受得了这一番折腾。”
不好!
祖母!
方有琅心脏猛地一缩,还有钰哥儿,也留在府里的。
见到方有琅变了脸色,陆氏和丁玫姝也像是反应过来了。
此时的宋盛芙正被人挟持着,她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钰哥儿。
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着黑袍的老妇人。
端详她的年纪,应是同自己差不多。
于是,在见面的后的第一句,宋盛芙问的是。
“你多大了?”
太叔瑔也是一样的打量着眼前人,见她眉目舒展,双眼澄澈,想必这辈子过的是极好的。
竟没有为一大家子操劳留下的疲惫之色。
听到她先开口,问出的话倒是让她一怔神。
多大了?许久没人问过自己这样的话了。
她还真认真的想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年生太久,具体年纪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曾与你同学。”
“同学?”
宋盛芙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确实没有此人。
到了这里,宋盛芙都大致猜到她是谁了。
太叔族的后人。
到了这里,她知道,这些年心里的困惑会在今天知晓清楚。
太叔瑔见她这般,继续说道:
“你自是不认识我的,当时我刚入学在青梧甲班,而你却是在砚香乙班,与我的阿姊同班。”
听到对方称呼阿姊,宋盛芙已经十分确定,对方就是太叔族人。
太叔与段氏都出自东阳,东阳老一辈的人士都喜用阿兄阿姊称呼家中兄弟姐妹,后面慢慢的这种称呼逐渐消失,人们慢慢的喜欢以官话相称。
早些年,段静安也喜欢这般称呼,后面入朝之后,也就慢慢改了。
“太叔岚?”
宋盛芙从回忆里找出来了这么一个人,只记得还有这个人,但相貌确实早已不记得了。
“难为你还记得,我原以为这么多年,早无人记得太叔一族了。”
太叔瑔的语气中没有嘲讽,满是悲凉。
悲伤的情绪过于浓郁,宋盛芙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选择沉默。
良久,自我消化好了的太叔瑔复而开口。
她不再追寻往事,而是转了话头。
“你可知当年的太叔一族是如何覆灭的?”
太叔一族倒的时候,宋盛芙还小,家中长辈都对之避而不谈。
她所知道的,就是圣旨下的太叔罪名。
看着面前这个苍老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女人,宋盛芙原本准备搪塞敷衍的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这个时候或许该说说别的。
“野心灼灼,势大逼主。”
许是为宋盛芙的话所诧异,太叔瑔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会说什么造反谋逆。”
毕竟,当年的太叔一族就是被这些所谓的罪名盖在头上,最后带着这些耻辱魂归地府。
“其实你我都知道,政治场上,历代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这边高楼起,高楼塌,再是寻常不过。”
太叔瑔听完,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那不知你这座高楼何时才塌?”
宋盛芙摸了摸钰哥儿毛茸茸的脑袋,“有句话说得好,生前哪管身后事,我在的时候,尚能看顾一二,等我走了,凡尘之事全部烟消云散。”
“你倒是想的开,不知道你的儿孙听到你这句话会作何感想?”
“儿孙自有儿孙福。”
“呵呵。”
太叔瑔笑出声来,“你不好奇,这些年我躲在哪里吗?”
宋盛芙摇摇头,之前楚帝和康哥儿排查了许久都没有找出她。
太叔瑔饶有兴致的从一边取出一个东西,展示给宋盛芙看。
这些年她多是沉默寡言,无人与她交谈,今日遇到不熟的老熟人,兴致高昂。
宋盛芙一看是一副人皮面具,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
“全靠她,我才能躲过重重的筛查,一直蛰伏在京城。”
太叔瑔让人将东西拿给宋盛芙看。
一名黑衣人将东西拿到了她的面前,宋盛芙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太叔瑔见她这个态度,还有些失望。
“你不摸摸吗?手感很不错的。”
听到她这话,宋盛芙头皮有些发麻,什么叫做手感不错。
见宋盛芙还是不为所动,太叔瑔才遗憾的让人把东西拿下去。
“这张脸十分精贵,热不得,冷不得,我也只是需用的时候才拿出来。当年取下李阮这张脸皮的时候,她还年轻。而现在我再戴上,却是有些不合时宜了,只得让人再易容一番老态。”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张脸,宋盛芙心里有些恶寒。
难怪当时楚帝还将诚亲王府找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原来的诚亲老王妃姓李名阮,她的同胞姐姐曾在宫里做过妃子,所以身份上做不得假。
“李静检举我阿姊私通,让我阿姊被关进冷宫,那皇帝明知道我阿姊是冤枉的,却半点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