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夜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浸泡在粘稠的琥珀里,每一次挣扎都耗尽了所有的心力。
时间的概念彻底崩解,一秒被拉扯成亘古长夜,一瞬又坍缩为须臾微尘。
在混沌的感知中,苍穹疯狂旋转,星辰拖着光尾划过破碎的天幕,仿佛整个宇宙都在神树诞生的余波中震颤、解体。
凤夜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时而如羽毛般轻飘飘上升,触碰到冰冷粘稠的能量云层;时而又被无形巨力狠狠拽下,坠向吞噬一切生机的深渊。
\"这是......什么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凤夜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一丝缝隙。
\"还在异空间。\"泉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静得近乎冷漠,\"你和扉间受到了冲击,那不是查克拉的碰撞,而是来自灵魂的撕扯。\"
凤夜艰难地聚焦视线,父亲正凌空立于万米高空,长跑在狂暴气流中纹丝不动,仿佛与这片扭曲的空间融为一体。
那张永远看不出情绪的脸庞在神树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莫测。
\"神树的力量......有些超乎我的想象。\"
泉奈低喃着,因为他已经发现现在的神树已经和原来世界的神树完全不一样,散发出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比之前雏形的十尾高出几个次元。
这样的查克拉,难道就是吞噬大筒木之后的力量吗?
凤夜的意识完全清醒,震耳欲聋的呼啸声瞬间灌入耳膜!
那不是寻常的风声,而是裹挟着神树散逸能量的毁灭罡风,在万米高空形成的乱流。
他惊觉自己竟毫无凭依地悬浮在这绝域之上,狂暴气流如同亿万把无形利刃,将衣袍撕扯得猎猎作响,长发被笔直扯向身后,仿佛随时会被撕成碎片。
\"神树吗?\"凤夜皱眉望向父亲,又本能地低头。
视线穿透稀薄扭曲的云层,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巨手攫紧!
下方,那株通天彻地的巨物正在呼吸。
神树的主干上浮现出血管般的脉络,随着某种节律明灭闪烁。
树冠展开的光之华盖笼罩整个天穹,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令人战栗的法则之力。
最恐怖的是它的根系,那些原本扎根大地的狰狞根须,此刻正如活物般蠕动、攀升,像无数条饥渴的巨蟒向着周围一切蔓延而来!
\"父亲,它......\"
\"在狩猎。\"泉奈的轮回眼倒映着下方逼近的根须,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近乎愉悦的弧度,\"看来即便还未完苏醒......也保留着吞噬查克拉的本能啊。\"
\"看来事态发展有些超乎我的预料了。\"
扉间冷冽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
凤夜这才发现,扉间大叔不知何时已瞬身至泉奈身旁,他眉头紧锁,薄唇因过度消耗查克拉而呈现出与发色相近的苍白。
\"得亏这个空间没有足够让它吞噬的查克拉......\"扉间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下方,\"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控制这种存在。”
“这样的破坏力,已经超出了任何忍者的认知范畴。\"
他顿了顿,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动摇:\"难怪当初六道仙人都......\"
“当初六道仙人面对和我们现在面对的已经不是一个生物了。”泉奈淡淡道。
扉间沉默地望向泉奈,随后将视线投向下方。
那里,已非三人熟知的尘世。
大地彻底沦为一片死寂的铅灰色荒原。
曾经碧波荡漾的海洋,此刻凝固成无边无际的黑色镜面,如同干涸的沥青般毫无生气;曾经巍峨的山脉,只剩下嶙峋的灰白岩骨,像被抽干血肉的巨人骸骨。
曾经绵延千里的森林,早已灰飞烟灭,连一丝曾经存在的痕迹都未留下。
目之所及,再无半分绿意,再无一丝生命脉动。
整个空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窒息的荒芜。
而在这片死寂的画卷中央。
神树巍然矗立。
它的根系早已突破空间限制,深深刺入异次元裂缝,在常人无法想象的维度深处疯狂攫取着本源力量。
这些蠕动的根须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随着查克拉吸收不断脉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声响。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树枝正在......生长。
\"父亲......\"凤夜的声音有些发紧,\"它是不是在......\"
\"本能的构建领域。\"泉奈的轮回眼倒映着疯狂生长的神树,\"准备将整个空间转化为养分。\"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最近处的巨大树枝突然扭曲变形,末端裂开无数细小的孔洞。
\"嗖!嗖!嗖!\"
数以万计的木质长刺激射而出,如同活物般在空中交织成网,朝着三人笼罩而来!
扉间立即结印:\"飞雷神导雷!\"
但术式刚成型就扭曲溃散。
\"没用的。\"泉奈冷静道,\"这里的空间法则已经被它污染了。\"
“只有我的瞳力有用。”
轮回眼微微一颤,时间波动再次惊颤,数不清的木刺瞬间消散无形,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泉奈看着神树那些蔓延的树枝,每个节点都浮现出细小的轮回眼纹样,散发着不祥的紫光。
他能感觉到,那些眼睛......
正在注视着自己。
\"轮回眼?\"
扉间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惊疑。
他死死盯着那些在神树树枝上浮现的紫色眼纹,指尖不自觉地绷紧。
泉奈却显得异常平静,黑袍在狂暴气流中纹丝不动:\"忍界现存所有的血继限界,追根溯源都来自于神树——或者说,来自于大筒木辉夜。\"
他的六勾玉轮回眼倒映着下方疯狂生长的神树,\"写轮眼、轮回眼、白眼......包括你兄长千手柱间的木遁,皆是如此。\"
扉间沉默地俯瞰着下方。
神树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每一根蠕动的根系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
他清晰地感受到,仅仅是神树外泄的一丝查克拉,就足以让普通忍者瞬间突破至影级。
这种颠覆认知的力量,让他内心如万马奔腾。
一旁的凤夜瞳孔中,蓝色万花筒如精密时钟般缓缓旋转。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障壁,最终定格在神树顶端。
那里,几乎触及到这个空间的至高点......
悬浮着一朵花蕾。
它不似自然界的任何花卉,更像是被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力场托举在树冠顶点,如同这株灭世神树唯一的、孤高的王冠。
足有山峰般巨大的体积,却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蜷缩姿态,仿佛正在忍受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表面覆盖着深邃到能吞噬光线的暗紫色表皮,却又流淌着如活体熔岩般粘稠的猩红脉络。
两种极端冲突的色彩在其表面扭曲交融,散发出亵渎生命本源的邪异光芒。
最令人不安的是它周围的空间:
呈现出病态的内凹扭曲,连光线都仿佛被贪婪地吮吸。
没有果实孕育的生机,只有一种蓄势待发却死寂无声的等待,如同毒瘤般悬于天际。
\"这是......\"扉间的声音有些发紧,\"神树的果实?\"
泉奈的轮回眼微微收缩:\"不......它尚未开花。\"
三人悬浮在万米高空,承受着足以撕裂钢铁的罡风。
脚下是彻底死去的世界,头顶是贯穿天地的神树,以及那朵静默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