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曾经见到过零号怪兽——在梦境怪兽斯库拉蒙制造出的虚幻世界里。
而在现实世界里,见到这只怪兽还是第一次。
零号怪兽的外形与陈辰记忆中别无二致,是一个通体漆黑的庞大人形,用一种近似婴儿在子宫内的姿态蜷缩着,漂浮在这漆黑的海水里。
隔着厚厚的玻璃,陈辰将手掌缓缓贴了上去。
冰冷。坚硬。理应如此。
但那冰冷瞬间活了,它顺着掌心攀爬,不是温度的变化,而是某种存在感的渗透。
玻璃不再是屏障,它开始溶解。
他也不再是在观察,他在坠落,坠入那片漆黑的海水,温暖包裹了他,不是水的触感。
四周不再是的墙壁,是旋转的光芒,是崩裂又愈合的褶皱。
庞大、微小、寒冷、炽热、黑暗与光芒在视野里同化,一种原始的脉动,沉重、缓慢,如同呼吸般翻涌,它就在那里,又无处不在。
这脉动不是声音,是直接敲打在意识深处的鼓,他感到自己也在随之涨缩、溶解,皮肤、骨骼、内脏的界限模糊了,像墨滴落入深潭,晕染开去。
没有“我”的轮廓,只有流动的感知,是星辰在坍缩,还是细胞在分裂?是宇宙初生的啼哭,还是垂死的叹息?
碎片般的念头闪过——奔跑的兽群、城市的尖啸、刺目的白光、蠕动的血肉——这一切又被洪流卷入,瞬间碾碎、重组,化作分散一切的星海,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过程本身。
他试图抓住些什么,但那些锚点却像细沙筑成的城堡般溃散。
——“我”是什么?
他试图向那个源头发出质问,但得到的没有恐惧,没有喜悦,没有答案,只有更深的漩涡,像一层薄冰,在这片无垠的、原始的存在之海中,发出最后的、微弱的、濒临碎裂的嗡鸣。
他感到自己在溶解,又同时在凝聚,仿佛一滴水珠终于感知到海洋的浩瀚与自身那微不足道又密不可分的本质。
没有敌意,没有温情,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是”。
坠落感骤然停止,温暖褪去,冰冷的坚硬重新抵住掌心。
旋转的光芒、崩裂的褶皱、那沉重的原始脉动,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缩回玻璃的另一侧,缩回那漆黑蜷缩的形体之内。
视野重新被清晰的界限切割——海水是海水,墙壁是墙壁,玻璃是玻璃,只有那庞然大物悬浮着,沉寂在深海之下。
陈辰猛地抽回手,掌心还残留着那片混沌海洋最后遗留的、冰冷的回响,玻璃完好无损,光洁如初,映着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苍白的脸,像一层透明的薄膜,隔开了两个宇宙。
终于,陈辰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零号怪兽也给出了回应。
只是这回应,却并非他想要得到的清晰回答。
也是在这时,陈辰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些动静,回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有不少人都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地上倒了一些,更远处还站了一些,都是人类。
其中一个还挺眼熟,是那位“第一勇士”巴莱。
“……过了多久了?”
陈辰 陈辰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距离他当初进入到这座设施里,竟然已经经过了三天时间,但他身体上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他又看向眼地上倒下的那些人,看着都挺完整的,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陈辰正想问怎么回事,就听那边的巴莱朝他怒喝道:“我就知道你是妖怪,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巫术?!”
“?”
陈辰只觉得莫名其妙,也不太想问他了,于是就打算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巴莱却一下拦在了他的面前,还举起刀横在身前:“你以为我会让你就这样离开吗?”
陈辰有些无奈地看向这位第一勇士,自己现在正一脑门子疑惑,根本没有耐心打架,但此时随着巴莱一挥手,周围其他的伊甸士兵却已经围了上来——这些人还都是乩人,是那些圣裁军。
陈辰只得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既然可以用巫术放倒这些人,难道就不能对你们用?”
巴莱闻言,却更是暴怒:“好啊,你果然承认是你在使用巫术了!都给我上,把他给我拿下!”
伴随着巴莱的一声令下,周围那些圣裁军也一齐朝着陈辰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