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太子不再发言,没了主题,在座的其他人也渐渐三三两两的聊了起来,当然,也没人再去搭理晨义清。
到了晚饭时间,太子命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不过晨义清没有参加,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打道回府。
当晚,晨义清加入太子麾下的消息传遍整个天京,老一辈的人对此表现得极为平静,但在年轻一辈中,这个消息却引发了轩然大波。
当晚,明阳登门拜访,理由是给苏怡请安,但真实目的谁也看得出来。
晨义清和明月都不打算出面,晨义清只是站在府中一处不起眼的屋子里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舅子,发现明阳的气质长相与岳父十分相似,不过多了几分鹰视狼顾之相,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明阳扑了个空,自然是很快便和苏怡告辞,他原本的目的就不是为了给苏怡请安,而是为了和晨义清接触接触,既然晨义清不出面,他自然也对这雪侯府没了丝毫兴趣。
晨义清依旧在那个之前偷偷打量明阳的屋子里待着,见明阳很快出来,不由得对他更加失望。晨义清觉得明阳太过功利,或者说,他压根没把苏怡、明月和他放在眼里。
这里可是雪侯府,即便晨义清不出现,明阳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晨义清的耳目。可即便是这样,明阳连装都懒得装,见不到晨义清便立刻就走。上次不亲自送苏怡回院里,可以说被明家其他长辈缠上不得已失了礼仪,但这次总该没借口了吧?
晨义清转头看向明月,说道:“吩咐下去,今后明阳过来,没我们和母亲的允许,就把他拦在门外。”
“这不太好吧?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明阳,他从出生起,明府上下就都由我母亲说了算,明家其他人每一个都很排斥,耳濡目染之下,他自然也对母亲有天然的敌意。”
晨义清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或许他其他方面都很好,但今天的这番举动未免也太过短视了些。想和我接触,没见到我就走?至少该做做表面功夫对母亲更加恭敬些吧?”
明月依旧觉得晨义清这看不上明阳的理由有些牵强,不过看在晨义清这也是在维护母亲苏怡,于是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时,大壮敲门后进了房间。
“怎么了?”晨义清问。
“公子,有贵客来访。”
“是谁?”
大壮偷偷来到晨义清的耳边,低声说道:“是太子,乔装过来的,应该不想让人知道。”
“行,直接把他带到母亲那儿去,我和月儿现在就过去。”
说罢,晨义清立刻整理衣衫,然后招呼明月一起去苏怡那边。
“怎么了?”大壮刚刚的声音很小,明月还不知道是太子来了。
“静同来了,咱们都去母亲那边。”
明月眉毛一挑,略带戏谑地说道:“哟,他倒是有点孝心。”
几乎是前后脚,太子、晨义清和明月都来到了苏怡的屋内。
苏怡正和小青一起逗小文,人到齐后,小青立刻退了出去,亲自警戒。
“拜见小姨!”
太子居然直接对着苏怡行跪拜之礼,明月和苏怡倒是见怪不怪,不过让丢失过一部分记忆的晨义清吃惊不小。
太子起身后,很自然地坐到了苏怡的旁边,中间只隔着一个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仔细观察太子的小文。
太子露出柔和的笑容,摸了摸小文的后脑勺,然后对晨义清说道:“今日之事没提前和你打招呼,你别见怪。”
“哪敢,太子这是在帮我。今日之后,永王府怕是不好明着针对我了。”晨义清回以微笑。
“同哥,你要来便来,为何还偷偷摸摸的?”明月丝毫不避讳静同太子的身份,说着便来到静同身边坐下,两人宛如兄妹。
苏怡只是责怪地看了一眼明月,不过没说什么,太子也见怪不怪了,直接伸手弹了一下明月的额头,然后迅速起身和明月拉开距离,来到晨义清身边坐下。
小文见明月被欺负,小手指着静同,奶声奶气地说道:“坏人!”
这番举动把大家逗乐了,明月和苏怡连忙开始安慰小文,而晨义清也和太子收起了笑容,谈起正事。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立场。”
太子上来就直戳要害,这可让晨义清犯了难。
老实说,就凭苏怡和明月对太子的态度来看,晨义清觉得自己可以相信太子,无论如何,只要太子在一天,晨义清这个小家就不会有事。可晨氏呢?还有他手下那些人呢?太子大概率不会管这些。
“你是指废分封这件事?”晨义清拖延回答,想给自己再争取些思考的时间。
太子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晨义清,继续等待晨义清的答案。
见状,晨义清也不装了,收回目光,干脆认真思考起来。
太子的立场自然不必说,他与静皇必然是要站在同一立场的,即便静皇此生都无法成功废除分封制,等到太子顺利继位,他也同样会继续废分封。
原因无他,分封制威胁了皇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这直接关系到皇权?
不过对于晨义清来说,废分封无异于自废手脚。外界赞扬他时会说他年纪轻轻便靠自己打拼出侯爵的尊位,但平心而论,如果晨义清不是出身晨氏,不是晨氏嫡长子,他又拿什么立此大功?即便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如果不是晨氏势大,他也不会被直接封侯。
想着自己封地才解除掉内部隐患,正是自己当家做主的好日子才开始的时候,废分封?那今后岂不是又要受制于各级官员?那时候只是空留富贵,虚有其表而已。
“我的意见重要吗?”晨义清忽然转头看向太子,反问道。
“对父皇来说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希望我怎样?”晨义清又问。
“你要支持我,废分封!”太子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决起来,而且带着命令的口吻。
苏怡忽然抱起了小文,然后拉着明月退出了房间。
“你想过我吗?”晨义清平静地看向太子。
“想过,现在只是父辈的矛盾,我希望你帮我,让他们这代人决出一个结果,以免你我二人今后直接对决。”太子也看向晨义清。
晨义清收回目光,端正地坐着平视前方,问道:“听你这意思,你觉得陛下这次必胜?”
太子同样收回目光,端正地坐着平视前方,说道:“我会全力相助。”
晨义清目光逐渐变得凌厉:“说了这么多,太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即便你今天帮我堵上了永王府直接针对我的可能。”
“唉。”太子叹息着闭上了眼,再睁眼时,眼中霸气尽显,“你赢不了我,你父亲也赢不了我父亲,一直如此。”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不知道你何时赢过我。”
“以前的事我没忘,你的确没赢过我。”
“那就拭目以待吧。”晨义清淡淡道。
太子起身,背对着晨义清说道:“今日之事,算是为我们画上个句号。”
“今日之事多谢了,作为回报,今后我会助你登上皇位。”
太子笑了,笑容里带着嘲讽,他不信,废分封制后,晨义清还能有何凭借帮他夺嫡,他亦自信,没有晨义清,他依旧是静国的下一任皇。
“就凭你有这份心,这次事件我会保你,你也依旧是我的人,我倒要看看,废除分封后,你还能怎么帮我。”
说完,太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