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地心引力的影响,降谷零一直在坠落。
四周的风景都在飞速倒退,唯有他无法逆转地在坠落。
大约一秒的时间,降谷零肾上腺素飙升,嘴角扬起一个疯批度过高的大笑,手中的盲杖一甩,锋利又结实的尖端狠狠扎进墙体里,以直线距离迅速下滑,在墙体中切出一条深深的沟渠。
盲杖嵌进墙体,因降谷零的速度和重力使得盲杖周围冒出了火花。他坠落的速度也随着盲杖和墙体摩擦的阻碍,迅速减缓。
又过了一秒,他已经落到第二层楼,离地面大约五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跳下去腿都要摔断了。
降谷零的手一直紧紧抓着盲杖,哪怕因过于用力和身体重量的撕扯而皲裂流血也没有半点松懈。
直到距离地面一米,他坠落而携带的冲力已经被抵消大半。
他猛地拽出盲杖,身体一跃,已经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他仰起头,望向八层楼顶,大约二十米的高度。
琴酒和伏特加在他的黑白视角外,他无法看到二人,但不妨碍他扬起一个傲慢的表情。
楼顶,拿着望远镜的琴酒和抱着狙击枪瞄准镜的伏特加陷入了高度的沉默。
“大、大哥,安室透这家伙还是人吗?”伏特加结结巴巴地问。
看到降谷零那一连串全程不到三秒的丝滑小动作,他墨镜都震惊地掉下来了。
这可是八楼啊,他就这么没有任何防护跳下去,几乎毫发无损,简直是把当代物理按在地上摩擦呢。
琴酒若有所思,收起望远镜,低沉的嗓音干脆利落:“走。”
他雷厉风行地转身就行,银色的长发在腰后飘动,黑色的衣摆在半空中划开一个冷酷的弧度,又轻飘飘追着着主人而去。
伏特加连忙跟了上去,神色冷酷冰冷,他面无表情地走了几步后,立刻掉头回来,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墨镜,才急急忙忙去追大哥。
降谷零从口袋中拿出湿巾,细心擦掉手心和盲杖上沾染的血和灰尘,又拿出一个方巾轻轻包住手心的伤口,理了理凌乱的衣服,顶着潇洒不羁的乱发,不紧不慢地朝废墟走去。
他站在冒着黑烟的焦土旁边,侧耳倾听了片刻,目的地明确地走到了某个方向。
他用盲杖轻轻一挑,将一块不怎么完整的石膏板挑开,露出了下方浑身是血、意识模糊的男人。
朗姆被突然窜进来的新鲜空气一刺激,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染血的眼睛朦胧地看到降谷零,满脸愤怒,断断续续地说:“是你!”
降谷零促狭地蹲在他脑袋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狼狈的姿态,满是餍足地说:“从你身上散发出的痛苦、愤怒、恐惧……这情绪真是让人身心愉悦。”
朗姆瞳孔骤缩,好悬没骂出声,但现在要紧的是活下去。
他吃力地从嗓子眼挤出声音:“救、救我……”
他浑身都动弹不了,呼吸渐渐困难,胸口憋闷窒息,随时都能死去。
他不甘心,他有权有势有钱,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降谷零脸上的神情敛起,闭上眼睛,却让朗姆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胁,仿佛自己再微小的情绪变化也逃不过这个男人的感知。
降谷零轻轻一笑,半蹲的姿势看似随意,却像一座高山,只给人带来了威胁,他说:“救你?朗姆,你年纪大了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吗?可别忘了你对我的几次出手。”
朗姆气得一口气差点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惊恐。
这家伙不会真要搞死他吧?
不对,安室透本来就是要杀他的,只是他运气好活下来了。
朗姆的神色顿时惊恐起来。
“放心,我对你出手这一次,你没死我就不会再动手了。当然,如果你再次对我出手,下一颗炮弹就打在你的脑袋上。”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土,微微颔首:“Until next time。”
[下次见。]
他转身优雅地离去,将朗姆一个人留在了废墟与焦土中。
然而事实上,并非降谷零不想杀掉朗姆。
而是他确实动手了,朗姆却命大活下来了。
他遗憾地想,只能等萩原准备好接手朗姆的遗产后,才能彻底杀死这个家伙了。
在走过一段路后,隐隐的降谷零能听到警车的声音。
他没有理会,感受着硝烟和尘土的夜风,不紧不慢地漫步在夜里。
街道口,已经下楼坐进车里的琴酒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车:“伏特加,你开车去前面等着。”
“是,大哥。”
保时捷缓缓驶离。
琴酒站在街边,双手插兜,身上不含半点戾气,安静又沉默地等待着,像一只忠诚的雪狼。
一分钟后,降谷零走到了他身边,脚步不停,悠然地说:“陪我走走。”
琴酒垂眸,没有犹豫地跟了上去:“是,先生。”
他臣服般的微微低头,眼里残存的暴戾和煞气悄然消散。一只手放进兜里握着伯莱塔,隐晦的防范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手对安室透不利。
降谷零走了会儿后,忽然说:“不用保持距离。”
落后他一步的琴酒闻言,主动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沙哑的声音裹挟着低沉的磁性:“我的荣幸。”
“任务怎么样了?”降谷零问。
琴酒思索了下,确定他询问的任务是哪个后,嗓音冷冽地说:“我调了一队飞行特遣队,带着川口组二把手的全家上天。”
“目前,鱼鹰已经在我们的军火库里了。”
降谷零伸出手,触摸着前方路灯洒下的点点光辉,嘴角一点点上扬,最后定格在一个灿烂的弧度上:“我的鱼鹰,终于物归原主了。”
“等会一起用餐,然后我们开鱼鹰巡视日本。”降谷零邀请道。
他没开过鱼鹰,等琴酒开的时候他就在一边偷学。
“抱歉,先生。”琴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感谢您的邀请,但我陪您用餐后得去做任务了。”
降谷零诧异极了,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琴酒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声音暗哑地说:“我将拥护您的意志高于一切,但任务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