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汉军整齐列阵,开始了对于绵谷关的攻击。
绵谷关地处要道,乃是进军成都的最后屏障,
刘锜率残兵败将在此驻守,期间成都虽源源不断的派出援兵,但多是刚刚武装起来的农民,
莫说与百战之师的汉军对抗,便是宋军的也是不如,尤其汉军新增的藤甲军,一度令绵谷前寨多次失守。
对此,刘锜在关前多布置陷坑火药,并托人向李纲求炮,成都所有火炮几乎都调集在绵谷关,整个绵谷被刘锜打造成了火山一般。
这次后方的炮子火药又运送而来,面对汉军的藤甲勇士方才有些底气。
刘锜虽整日以忠义激励士卒,又以金银奖之,但宋军经历多次大败,早已军心涣散,幸亏刘锜也是将才,赏罚分明,令行禁止,方才围拢住此地的军势。
刘锜一直盘算的绵谷关前炮子、火药的存量,他深知,若是少了此物,汉军的藤甲兵,加上无当飞军,很快便能拿下此处,
到时候,自己命运也说不定,他与赵桓相交多年,深知其人,自己若是像大小吴那般兵败投降,自己父亲刘仲武必然性命难保。
如今他虽知道大宋气运已失去,但也不得不坚守屏障,虽不知如何破局,但是也只好相信李纲回信中的那句“坚守下去,就有办法的”的安慰了。
汉军这边,叭真仍请缨做先锋打头阵,对于这两个多月以来,藤甲兵被宋军炮子火药所伤,刘备甚是心痛,
他十分不忍心这些信仰孔明的勇士们再去赴汤蹈火,但叭真等人战意高昂,亦不能打压。
刘备便令叭真所部与解珍、解宝部合在一处,又令藤甲军身上洒满清水,趁着拂晓时候露水正浓之际,向绵谷关冲击。
随着一声炮响,汉、宋两军便开始了攻防战,汉军这边,凌振首先布置火炮进行炮击,刘锜亦不甘落后,一阵炮击过后,趁着战场烟尘,汉军这边便强上关来。
正在山口处,刘锜下令,把方才隐藏许多炮口、火药、滑车等物列展开来,随着宋军箭矢、火炮、滑车等物的应用,汉军的第一轮冲击被化解。
刘备见日光大亮,藤甲军此刻不少已经中火箭,或是被炮子所伤,便停止了进攻,汉军方撤,刘锜这边下令,火炮调整炮口,射击汉军后撤的步兵。
若是平时,趁着汉军后撤,必然要下得关去,掩杀一阵,但此刻宋军守城有余,野战无胆,更何况,刘锜亦担心汉军假意后撤,因宋军下山,便只好以炮子杀伤。
正在宋军不断轰击时候,却冷不丁听见一声霹雳,霎时间整个山口浓烟滚滚,满天黑雾弥漫。
便是刘锜,亦被近在咫尺的气浪掀翻出去。
刘锜就地滚了一圈,立刻跳将起来,吼着问道:
“何处炮炸膛了?”
由于方才响动过大,刘锜只觉耳鸣不已,说话声音自然也是嘶吼起来。
此刻关口已经是大乱,四处皆是火光,宋兵到处奔命,有人来报,不知何故,多个火炮炸膛,又引燃堆放的炮子、火药。
原本在关口埋下的硫磺、火药、干柴等物借着火炮炸膛,皆被引燃,此刻关口已然是处处生烟。
这些布置原本是刘锜令人埋下,预备着若是汉军攻破关口,便燃起大火,自己好率部后撤的,
没想到今日却自己走火了。
刘锜当机立断,放弃关口,马上收集混乱的士卒向后撤去,因为眼见关口这里大火,宋军虽守不得,但汉军亦难以攻上来。
但方才那么一炸,兵将混乱,失聪者不计其数,每个人都尽力的嘶吼着,却难以听清别人再说什么。
刘锜令杨政、魏胜组织人手,撤出关口,宋军这边方有些条理,四散的士卒向后撤下时候,一滴雨水却落在了刘锜的脸上。
刘锜大惊,抬头看去,只见除了弥漫在关口的烟尘之外,天上不知何时,已然是阴云密布,旋即,便有雨水落下。
刘锜知道,这关口定然被汉军所得了。
原本寄希望于山口大火,汉军冲突不得,到火灭时候,自己利用地形之便夺回关口,却不曾想,一阵雨水袭来,火势已然渐灭。
刘锜望着自己麾下拼命后撤的士卒,知晓此刻重新抢回关寨已然无望,只有魏胜请令愿带麾下士卒,重新抢回关口,设置鹿角、滑车,以抵御汉军借雨势夺关。
刘锜长叹道:“彼汉军善战,此刻定然杀入关中,魏将军此去只恐难以归还。”
魏胜凛然道:
“国破尚如此,我不愿再南撤,宁以此身死节,全忠义之道,大帅且率师向后,我去阻挡,以拖贼军,号教大帅重整人马!”
说罢,便山呼杀贼,得军士五百余相随,重新杀上关去,持短刃与赶上来的汉军相搏。
汉军这边,一开始也惊于山上动静,但很快便察觉出这是宋军炮炸,并引燃了防御火药,望着熊熊烈火,汉军将士跃跃欲试。
人人知道,若是趁着火势杀上关去,宋军便无险可守,但火势太大,汉军亦难以冲突。
正当刘备欲整军在此扎营,待山火尽了便去抢关时候,忽然天降大雨,将火势扑灭,
刘备自然看出此刻战机,当即拔剑大喊道:
“随朕抢关,便在此刻!”
说着便催动白马,飞也似的向前,汉军人人跟随,到了山上,藤甲军与无当军在前,骑军将领亦下马冲来,便是刘备,亦跳下马来,在众人簇拥之下,向前抢关。
汉军夺了山口,便沿着山径向上占领制高点,一路上刘备看到宋军各处布置,铁滑车,草料等,也不由得心惊。
若不是今日炮炸绵谷关,又恰逢天降甘霖,汉军还不知付出多少伤亡,才能夺下此处。
很快,汉军便与赶来的魏胜撞在一处。
双方见面,皆杀红了眼,对于汉军来说,绵谷关之战,耗时五十余日,宋军这支多次被自己击败的残余,竟然凭借着地形顽固如此。
对于魏胜呼唤而来的宋军来讲,此刻已然是舍身报效时候,再无后撤之理,双方在滚烫的灰烬里、冰冷的泥浆里厮杀,有的抱在一处,有的以齿撕咬。
魏胜身披轻甲,解开战袍,手持宝刀,于山头之上奋力拼杀,一连手刃十数人,便是藤甲亦被他刀锋平过。
解珍、解宝见了,两兄弟当即飞出套索牵扯,两个攀山钩搭在魏胜两个臂膀之上,
魏胜力大,右臂挥舞之下,解宝栽倒,魏胜抢过来便举刀欲砍,解珍见了,忙掷出飞叉,被魏胜接住,反掷解珍,一时间,两兄弟被魏胜逼得手忙脚乱。
此刻蛮王叭真杀来,举刀便与魏胜相斗,叭真武艺乃是蛮族格斗之法,虽是精妙,却难胜魏胜拼死相搏,疏忽之下被魏胜踢翻。
此刻众人皆涌上来,花荣、燕青两个,见了,弯弓持弩,花荣之箭正中魏胜右手,正欲砍杀叭真的宝刀落地,
燕青的“一点油”宝弩却直射魏胜左眼,弩矢穿脑而过,魏胜挣扎几下,气绝身亡。
其尸身不倒,汉军皆惧而绕行,唯有郝思文前来,砍下首级,为兄弟宣赞复仇。
击败魏胜最后的反击之后,刘备并未下令停下,反而是持剑高呼:
“将帅向前!占领绵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