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艾薇拉指了指沙发。
小巴蒂没坐，而是靠在旁边的书桌旁，长腿交叠，神色从容，但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紧张。
艾薇拉：？
她没管这么多，直接走过去，拉着小巴蒂在沙发上坐下。
艾薇拉开门见山：“你昨天受的伤是不是没处理？”
小巴蒂抿着唇，微微点头。
艾薇拉拉起小巴蒂的右手，她的指尖微凉，轻轻盖在他虎口那处明显的伤痕上：“是不是还有内伤？我见你吐血了。”
小巴蒂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抽回。
他别开视线，声音低沉：“没事。”
：……假的。
它昨天看这人都快死过去了。
艾薇拉知道小巴蒂嘴硬，又从空间手镯里拿出几瓶药剂塞到了他怀里，语气认真：“你还是多补补吧，本来就年纪大，要是受伤再没养好，你真的会比我早死好多年的。”
小巴蒂：……
他被气笑了：“嫌我年纪大？”
“东方小姐，”小巴蒂俯身靠近艾薇拉，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微眯眼，“容我提醒一句，我们两个相遇时可是差不多的年龄吧，甚至某位小姐说自己是——”
“前…辈？”
艾薇拉笑了笑，急忙摸摸小巴蒂胸前的衣服安抚道：“诶呀，随口说说的啦，别气别气——我这不是担心你。”
小巴蒂偏过脸，冷哼一声。
艾薇拉歪头凑过去，笑得眉眼弯弯：“某位先生是不是守了我一夜啊？”
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巴蒂眼底的红血丝上。
小巴蒂移开视线：“没有，怎么可能——忙都要忙死了。”
艾薇拉：“哦。”
装。
“对了，任务后续怎么样？”艾薇拉继续问，“预言球安全送达了吧？黑魔王有没有因为其他失误迁怒你？”
小巴蒂的回答简洁而清晰：“送到了——至于失败的部分，那不是你需要担心的，至少，我没受处罚。”
他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再次看向艾薇拉：“你做得很好，他夸赞了你。”
“那预言内容是什么？”艾薇拉继续问。
小巴蒂：“命定之人出生在七月末，他的父母曾三次对抗黑魔王并存活，他和黑魔王只能存活一个。”
艾薇拉：“就这么多？”
小巴蒂：“嗯，不骗你。”
艾薇拉抬了抬下巴：“所以，他们俩是宿敌——你看，当初你要杀波特，我就说别冲动，需要黑魔王亲自动手吧。”
看着艾薇拉得意的小模样，小巴蒂眸光一软，眼底渐渐染上笑意。
“嗯，你是对的。”
问完所有该问的，艾薇拉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里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那……这下你总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小巴蒂一怔，眼底的笑意悄然褪去。
他张了张嘴，目光落在艾薇拉仍旧苍白的脸上，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对不起……”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触艾薇拉冰凉的脸颊，眼中压抑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你的立场……”
艾薇拉眨眨眼，有些被小巴蒂的反应吓到：“那个，其实我也没多大事情……”
“我现在喝了药之后感觉已经——”
话还没说完，小巴蒂便突然伸手轻轻将艾薇拉揽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很温和，似乎是担心艾薇拉的伤，小巴蒂的手臂都有些颤抖。
他的胸膛宽阔温热，隔着衣料艾薇拉都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耳畔。
艾薇拉猝不及防地被拥进怀里，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
小巴蒂竟然愧疚成这个样子吗？
：‘宿主，他比你以为的还要在意你。’
艾薇拉沉默了一瞬：‘没办法，我习惯了，人不能把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想的太高。’
小巴蒂将脸埋进艾薇拉的发间，嗅着那令人安心的草药味，呼吸愈加沉重，嗓音沙哑到几乎破碎——
“是我的错……对不起。”
艾薇拉从小巴蒂颤抖的臂弯和声音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绪——愧疚，后悔，崩溃……
她迟疑了一下，抬起手，一遍又一遍轻轻拍抚男人的后背。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安静相拥了片刻，闻着鼻尖的酒气，艾薇拉忽然开口：“你每次情绪不好的时候就去喝酒吗？”
小巴蒂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没有回答。
艾薇拉：“你以前……没有这个习惯。”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过了许久，久到艾薇拉以为小巴蒂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六年前开始的。”
在你离开之后……
这句话说得极轻，背后蕴含的种种痛苦却只有小巴蒂自己知道。
艾薇拉不在的日子里，每次他情绪彻底崩溃，身边再也没有那个能让他稍稍安定下来的人，只能沉溺于酒精带来的短暂麻痹。
当年艾薇拉的无故消失，孤身一人的不只是斯内普。
艾薇拉拍着小巴蒂后背的手一顿。
她沉默了几秒，才再次开口：“巴特缪斯，以后想喝酒的时候可以找我，我陪你喝，但不能酗酒，对身体不好。”
小巴蒂的眼尾开始泛红，他将艾薇拉抱得更紧了些，埋在她发间的头颅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
“好。”
“艾薇拉，”小巴蒂缓缓闭上眼睛，再度开口，“昨天晚上，你送我的符纸救了我一命。”
“是吗？”
“你会再送我一张吗？”小巴蒂的语气里含着隐秘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行啊，”艾薇拉没纠结，“这种防护类符纸我平常一有空就画，以防万一嘛——就是可能效果没那么好的了。”
小巴蒂长睫一颤，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他手臂微收，不愿离开那让人安心的草药味。
——————
小巴蒂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是笑着走的——虽然脸色仍然很苍白。
斯内普看着他那样子，发自内心地想让他的脸更白一些——最好站都站不起来。
没过一会，斯内普便看见艾薇拉穿着校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微微皱眉：“今天周六，不再休息会？”
“不了，爸爸，”艾薇拉随手把头发扎了起来，“我要去校医室看看哈利。”
还要打探一下凤凰社的情况呢。
“艾薇拉——”见艾薇拉马上要走，斯内普没忍住，还是喊住了她。
“嗯？”
斯内普：“你觉得小巴蒂是个什么样的人？”
艾薇拉：“心机，聪明，厉害，危险。”
斯内普：“那，他对你怎么样？”
艾薇拉沉默了一瞬：“就现在而言，很好。”
“你觉得，他会保护你吗？”
“会。”
“他会伤害你吗？”
“不会。”
“如果他发现了你的身份呢……”
“那……可能会吧。”
斯内普垂眸：“那倒不一定。”
如果那人的感情是爱的话，他甚至可能改变自己的立场……
如果不是爱的话……
艾薇拉疑惑：“什么——还有事吗，爸爸？”
斯内普微微摇头：“没事了。”
艾薇拉：“行，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