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沅沅在邱家又休养了一周,才彻底把身体养好。
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除了按时吃药,就是坐在小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邱家的药膳师傅变着花样给她炖补品,什么黄芪乌鸡汤、当归党参瘦肉汤、枸杞红枣鸽子汤,喝得她都快上火了。
江颂云、墨玄钰、邱齐等人每天早出晚归,忙着追查那个破坏封印企图放出邪物的人。
每次他们回来,宁沅沅都能从他们疲惫的神色中看出调查并不顺利。
邱齐的眉头越皱越紧,江颂云的黑眼圈也越来越重,但就是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帮人藏得可真够深的。”有天晚上宁沅沅听见邱齐对老族长这么说:“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宁沅沅也没闲着,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江慧霞打电话。
她变着法儿想从妈妈嘴里套出老族长到底说了什么,还有那个神秘电话的内容。
可江慧霞的嘴比河蚌还紧,每次不是“你好好养伤”就是“等你回来再说”,把宁沅沅急得直跺脚。
“妈妈,我的身体真的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宁沅沅第一百零一次尝试失败后,气鼓鼓地挂断了电话。
老花趴在她脚边甩着尾巴:“要我说,你妈妈越是这样,说明事情越不简单。”
宁沅沅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蹲在窗台上的毛皮皮:“看来只能靠你了。”
毛皮皮立刻挺起胸膛,两只小爪子拍得啪啪响:“包在我身上!打听消息我最在行了!”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不得不说,毛皮皮确实是打探消息的个中好手。
它身形小,动作灵活,又擅长隐匿,在邱家大院里来去自如。
每次回来都能带回一箩筐的八卦消息,从厨师大妈天天催着闺女相亲,到邱宅守卫队长疑似有脚气,事无巨细。
“看邱家主家那群人严肃的样子,还以为邱家都是那个德行呢。”这天毛皮皮蹲在茶几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没想到他们家旁支的八卦可精彩了……”
宁沅沅识海里的小黑早就闭上眼睛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老花趴在地上,用前爪捂住耳朵,一脸生无可恋。
只有宁沅沅强打精神听着,毕竟说不定哪个八卦里就藏着线索。
倒是邱瑞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听得津津有味。
“接着说啊,那个邱二爷的小妾后来怎么样了?”邱瑞抓了把瓜子递给毛皮皮,眼睛亮晶晶的。
宁沅沅有些无奈道:“这邱二爷算辈分也是你太爷爷辈的人了吧,你就这么爱听啊。”
这几天族里人都忙着查案,邱瑞这个“闲人”就被安排来照顾宁沅沅一行人。
只要他不闯祸、不跑到长老们面前晃悠,邱齐和老族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和毛皮皮一见如故,两个八卦精凑在一起,简直能把邱家祖上十八代的秘闻都翻出来。
毛皮皮接过瓜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那女的其实是个狐妖,把邱二爷迷得神魂颠倒……”
邱瑞啧啧称奇,没想到祖上还有和狐狸精纠缠的桃色绯闻,也不知道毛皮皮从哪个犄角旮旯听到的。
宁沅沅听得直打哈欠,正想打断他们,毛皮皮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今天我还听到个有意思的事。邱家旁支有个叫邱远的,最近行为特别古怪。”
宁沅沅的瞌睡一下子醒了:“怎么个古怪法?”
“邱远这人吧,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虽然碍于邱家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但也不是个好人。”
毛皮皮又塞了一块小蛋糕在嘴里,嘟嘟囔囔道:“可他最近突然跟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混在一起。前天晚上还有人看见他在老宅附近鬼鬼祟祟的,被守卫发现后还跟人吵了一架。”
邱瑞皱起眉头:“邱远?我听说过这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整天抱怨主家不给他机会,背地里没少说邱齐坏话。”
宁沅沅若有所思:“那些跟他混在一起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听说都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毛皮皮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艰难道:“哦对了,有个大婶说看见他们在后巷说话,那些人身上有股子怪味,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老花终于把爪子从耳朵上拿开了。
“像是什么腐烂尸体的味道,说他们不爱干净。”毛皮皮说完就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宁沅沅和老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警惕。
邪修身上常有这种腐臭气息,那是长期接触阴邪之物留下的,上次接触“暗生”时,那里的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有这种味道。
“邱家老宅……”邱瑞突然开口:“那里现在虽然没人住,但地下有个密室,以前是祖先修炼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宁沅沅好奇地问。
邱瑞不好意思道:“我小时候调皮,经常扮成邱齐溜进去里面玩。有一次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掉进了地下室,被关了整整一天才被人发现,为这事儿我爹差点没打断我的腿,也就是从那起,我和邱齐才被分开放在两个城市。”
毛皮皮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今天还听守卫说,这已经是邱远第三次试图接近老宅了,每次都被赶走。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在打那个密室的主意?”
宁沅沅猛地站起来:“得去查查这个邱远。”
第二天一早,邱瑞带来消息:族长已经派人把邱远控制起来了。
“问出什么了吗?”宁沅沅急切地问。
邱瑞摇摇头:“那家伙嘴硬得很,一口咬定只是去怀旧的。不过……”他压低声音:“守卫说看见他在老宅外围埋了什么东西,他们去挖却什么都没发现。”
听到这话,几人都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当天晚上,趁着月色朦胧,宁沅沅一行悄悄摸到了邱家老宅附近。
老宅坐落在镇子边缘,四周树木丛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守卫每半小时巡逻一次。”邱瑞指着远处晃动的灯光说:“不过他们主要守在外围,因为……”
“因为这里有阵法保护。”老花嗅了嗅空气:“我感受到灵气了。”
自从施展天地归灵阵后,宁沅沅也从老族长口中知道了邱家为什么能在之前设下一个充满灵气的防护大阵。
当初灵气枯竭之际,各大家族的老祖宗们都用一些手段储存了灵气,并且规定只有家族遇到灭顶之灾时才能将灵气拿来用,也只有继任家主和族长之位的人才知道这件事。
邱瑞闻言点点头:“只有含穷奇血脉的邱家人才能通过。其他人靠近会触发警报,这也是邱远总是被发现的原因。”
宁沅沅掐诀念咒,给自己和老花、毛皮皮都施了隐身术,隐匿住他们身上的气息。
邱瑞身上有和邱齐一样的穷奇血脉,他也被施展了隐身术,还好他可以带着他们穿过阵法。
老宅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宁沅沅正要施法开锁,老花突然用尾巴拦住她:“等等,锁上也有机关。”
它用爪子轻轻拨弄锁眼,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丝露了出来,老花得意地说:“这里还连着警报呢。”
宁沅沅小心翼翼地切断银丝,这才用开锁咒打开大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几人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惊动守卫,这才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
屋内灰尘满地,月光从破败的窗户斜射进来,照出漂浮的尘埃。
家具上都蒙着白布,像一个个蹲伏的幽灵。
墙角结满了蜘蛛网,一只蜘蛛从空中的毛皮皮身边窜过,把毛皮皮吓得差点叫出声。
“地下室入口在后院柴房地板下面。”邱瑞小声说:“我小时候就是踩错了地砖掉下去的。”
他们蹑手蹑脚地来到早已空空的柴房,邱瑞蹲下身,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地砖上按了几下,地砖突然下沉,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腥臭味。
宁沅沅施展术法,照亮了向下的石阶,空气中没有任何潮气,但石阶上居然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
毛皮皮站在上面蹦了蹦,一个没站稳,差点滑下去,幸好老花用尾巴卷住了它。
下到尽头,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墙壁上残留着古老的壁画,但已经被根本不存在的湿气侵蚀得模糊不清。
宁沅沅正要问邱瑞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抬头才发现邱瑞脸色十分难看。
毛皮皮飞回来说甬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石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绿光,几人慢慢靠近。
“不对劲。”老花突然压低身子,毛发竖起:“里面有活物的气息,不止一个。”
宁沅沅示意大家噤声,贴着墙壁慢慢靠近石门。
从门缝中,她看到地下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阵法正在运转,散发着幽幽绿光。
五个黑衣人围坐在阵法周围,嘴里念念有词。
而最让她吃惊的是,邱远竟然也在其中,而且看起来是领头的!
“不是说邱远被控制起来了吗?”毛皮皮用气声问。
邱瑞脸色煞白:“那个邱远很可能是个傀儡!我就说怎么审问时他那么配合……”
就在这时,阵法中央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逐渐成形。
黑衣人们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大,邱远举起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阵法。
“他们似乎在召唤什么东西!”老花低吼一声,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必须阻止他们!”
宁沅沅正要对着里面几人施展定身术,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三个守卫举着手电筒从台阶上下来,眼看就要发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