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拓川毕竟没有修为在身,或者说锻打血气,凝炼内力的功法虽然在祝卿安这里一抓一大把,甚至还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但是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可望而不可及之物。
虽然可以在各地名正言顺开馆授徒的武馆,以及大一点的镖局都有至少到一脉的功法,但是这类功法也大都止步于此。
若是开始熬打血气,那么就需要准备充足的血食和药浴。
即使是当年的四方镖局总镖头瑶金豹,作为西北地区龙头镖局的总镖头,自小就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他在晚年也不好过。
在血气衰败,内力不济后,这个原本高大的男人就快速的瘦削了下去。
就像是每一个带着满身的伤病,来到柏溪镇的老年武者一样。
祝卿安不得不给他提供大剂量的虎狼之药,同时利用银针来封锁老人的部分穴位,以此来让他稍稍舒服一点。
钱拓川在父亲背过去的瞬间,偷偷的打了个哈欠。
钱领队或许是发现了儿子在夜间偷偷的离开了客栈,亦或者是没有,但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商队在吃饱喝足后就立刻开拔,此刻的初云州依然是处于被封锁的状态。
他们虽然获得了离开初云州的许可,但这个许可严格的限制了他们通行的时间,走的路线和具体的人数。
若是没有办法在准确的时间到达初云州的边界,那么他们这花费了重金,并且还搭上了人情求来的通行证可就没用了,这种损失是不可接受的。
小镇内的另外几支商队似乎是因为容许通行的日期不在此刻,而是提前到达在此休整,因此并没有和祝卿安他们一起踩着朝阳出发。
在商队的众人收紧行李,绑紧车上的货物,趁着早上街道空旷,快速通过街道时,街道两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声被压抑着的欢呼。
跟在车边走着的祝卿安和牵着马走在队伍后面的钱拓川相视一笑,早起的人们大概是看到了那悬挂在门外的意外之喜。
钱拓川舔了舔嘴唇,随后抿住了嘴唇,尽力让自己不笑出来。
祝卿安看着这个双眼弯弯,内心盈满的快乐已经快要通过那嘴角和眼睛溢出来的钱拓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那牵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领队父亲。
钱拓川咬住了嘴唇,最终还是压抑住了去和父亲倾诉这份快乐的冲动。
等到快到那城门口时,眼尖的钱拓川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小声的叫了一声刘大哥,随后小幅度的摆了摆手。
特意坐在街边,吃着滚刀豆腐的大汉向着商队内的两人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我这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只是昨晚我们就遇见了刘大哥,在他们这份粮食吃完之前,未必不会有下一个英雄来完成接龙。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可能性,这至少要比没有好。
兴许之前也有人和我们一样干了同样的事情,所以希望才能被传递到现在。”
钱拓川在队伍开始进入漫长的跋涉后,找了个机会来到了祝卿安的身旁。
少年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分享着自己的感悟,期望得到同伴的认可。
“那现在要吃吗?”
祝卿安自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枚核桃酥,他原本抓了一大把,是准备给小孩们的。
毕竟商队在进入小镇的时候有不少孩子围着车队在跑。
不过现在看来,这倒也没有准备错。
“当然,我应得的。”
钱拓川自祝卿安手中接过了那核桃酥,丢入嘴中后策马返回了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
商队开拔的小镇距离初云州的边境并不算远,似乎是因为一直有商队在此通行的缘故,商队这一路上走的都还算顺利。
随着远处的小小关隘自密林之中显露出来了尖尖一角,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时间应当是充裕的,但这通行令上的时间限制依然是横在所有人心上的一座大山。
有通行令的商队并没有被此处关隘的卫兵为难,卫兵们简单检查了一下货物,清点完人数相差不大后就将人放行了。
离开了初云州范围,虽然只是跨过了一条线,但是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队伍在跋涉了两个时辰之后,于入夜之前抵达了落脚的小镇。
晚上,当守夜的伙计拄着腰刀在桌上打瞌睡时,就见钱拓川蹑手蹑脚的从自己的房间起来,推开房门去了隔壁父亲的房间。
“父亲。”
实际上不用钱拓川呼唤,男人在听见响动后就醒了过来,他将手掌从枕头侧面的手弩上松开,坐起身看着这个面容完全随了妻子的儿子。
若非这是他的独子,他就应该将他留在妻子的身边,也免得妻子挂念儿子。
只是他是族长,族长需要担负起更多的期待,不仅包括自己的,还要包括后代的。
“坐。“
男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虽然一直在身边带着,但是寻常时候当真没有机会仔细的看看这孩子。
少年已经开始抽条,也是因为抽条的缘故,男人记忆力的婴儿肥已经散去了大半,留下来的是属于他那份的棱角。
“我想学武。”
“昨天晚上出去了,还带着钱,去买粮食了,是和祝先生一起出去的?”
“是……是。”
钱拓川的眼睛瞪得老大,随后有些心虚,又有些不情不愿的回答道。
“你想好了吗,钱家不是我一个人的,习武的投资不是一个小数目,家族投资了就需要得到回报。
你虽然有些童子功在身上,但是相比较于那些自小就是往这方面培养的同龄人要差不少。”
“父亲不问我那银钱的事情?”
钱拓川小心的询问道,却见男人只是摆了摆手。
“几百两罢了,那是你的钱,你拿它们来干什么都可以。
只要不伤天害理,我不会阻止你花掉它们,只会在你花掉他们之后告诉你你是赚了还是亏了。
这事出来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只是你一直没有领会这个意思,是真把这些钱当做零花钱了?”
钱拓川闻言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事情已经过去了。
“既然你要习武,那么有些话我就必须要和你讲清楚了。
其中包括家族培养你需要花费的代价,你需要达到的程度,家族需要你的回报,以及你可以获得的东西以及会失去的东西。
现在不要做出匆忙决定,等到回家后你自己和你母亲谈谈之后再做决定。
做了决定之后就不许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