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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果然,元贞帝自上而下望着他,看着他与幼时一般的神情,还有那与自己八分相似的眉眼,方才在暴怒之下想将其斩杀的心渐渐消退。

死罪能逃,活罪难免!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眼,除了眼眶泛红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情绪。随即抬脚踹向三皇子胸口,三皇子顺势被踹倒在地,好似痛苦地捂着胸口,口中喃喃唤道:“父皇,父皇……”

元贞帝后退两步,目露失望,“究竟是不是中了奸计,朕自知晓。”

“来人!”

“臣在!”

“三皇子因忧思过度,突发恶疾,药石无医。即日起将其困在皇子府,重兵把守,不得再踏出皇子府半步。”

他终究是不忍心,不忍心让这个自幼最为亲近自己的儿子背上弑父篡位之名。将他余生囚禁在皇子府,便是对这个满怀野心的儿子最大的惩罚。

“是,臣遵命。”立刻有人上前,看似将三皇子扶起,实际却紧紧禁锢着他,让他无法挪动,更无法挣脱半分。

三皇子听到这般定夺,顿时心中既有庆幸又有不可置信,庆幸父皇对他还念有父子之情,不忍他遗臭万年。不可置信父皇竟会用此方法处置他,这对心比天高的他来说,这种处置方式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

即使此刻被人半拖着后退,他也忍不住涕泗横流,全然顾不得颜面:“父皇,爹爹,你饶了儿吧,儿再也不敢了。”

但他也仅仅叫嚷了这么几句,下一瞬便有人朝他颈间一点,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元贞帝心中绞痛,却仍不得不打起精神,狠下心肠不瞧他半眼。随后看向一旁被拖着,毫无形象仿佛斗志的大皇子:“给大皇子松绑。”

“是。”有人这才回过神来,大皇子早就被丢在一旁。众人忙上前扶起他,替他松绑,扯去他口中的布条。

大皇子就那么安静地任他人动作,松完绑后,他直直地跪在那里,不发一言,也不敢抬头看元贞帝半眼。

对于他这般如鹌鹑般的模样,元贞帝更是失望,却也无可奈何。此子乃是他曾在潜邸之时的妾室所生。因是他的长子,幼时他对其也是颇为看重。只是因其性子莽撞,且随其母愚笨莽撞,难登大雅之堂,后来又有其他儿子降生,他便逐渐被边缘化。

但即便如此,初为人父时的欣喜,他如今仍记得。他不懂,自己明明被百姓称得上是一个明君,为何在教导子嗣这方面竟做得如此之差?他的儿子个个都盼着他死,这天下之主的位置,当真就有这般魔力吗?

时间太过久远,他有些模糊地想,难道当时夺得这继王之位时,自己也是如此这般盼着父皇死吗?又或许他根本不愿想起,思到此时,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思绪天马行空,却也渐渐回笼。他深深喘了一口气,似要将胸中郁气吐出。看着头越来越低的长子,他好似平息了所有的怒与忧,声音变得平静无波:“大皇子敦厚纯良,孝心至佳,自愿为民祈福。传朕之令,自今日起,大皇子便自愿前往皇陵守陵,为国为民祈福。若无朕诏令,今世不得回京。”

大皇子猛地抬头看向元贞帝,他不似三皇子般有得宠的母妃。他的母亲平庸无才,若非生下他,恐怕都难以进入后宫。即便如此,也只得了个嫔位,多年来鲜少被父皇记起。他本以为此次在劫难逃,却不想父皇并未厚此薄彼,仍愿如给三皇弟机会那般,不愿让他担上不好的名声,遗臭万年。去永守皇陵又如何?彼时天高皇帝远,只要他没有二心,也可活得自在。

他眼睛湿润,眸中似含墨色,声音哽咽,叩首道:“儿臣多谢父皇,愿父皇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元贞帝背过身去,摆了摆手,一旁禁卫军便上前将大皇子扶起,随后带着他远去。

过了好半晌,元贞帝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今日追随二位皇子者,无论家世如何,皆将其厚葬。武威将军私藏兵图、通敌叛国,朕盛怒之,特命抄其三族,即日行刑。”

追随大皇子与三皇子的人,虽心中早已有了猜测,闻言却仍是如丧考妣,面露悲戚之色。他们可不是二位皇子,乃是陛下亲子,能让陛下心软放其生路,却仍为祸至此。陛下这番话,便已是定了他们的后事。

武威将军更是瘫软在地,双腿之间隐隐有腥臭之物流出,尽显狼狈之态。他的嘴巴张合了几下,想求饶却发不出声音。

不待元贞帝开口,隐龙卫手起刀落便已将那些追随皇子的人送上了路。

武威将军见此情景,惊惧交加之下,双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有人上前揪住他衣领,将其拖着离开。

待众人离去后,元成帝忽地捂胸弯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苏公见状脸色骤变,踉跄着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帝王,声音里满是惊恐:“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可千万不能吓奴才啊!太医——!快传太医!”

幸好太医们还未离开太极殿,众人将元成帝扶回殿内。方太医上前号完脉,立刻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褐色药丸,用温水喂帝王服下,紧绷的神色才稍缓。

元贞帝喘匀气息,神色疲惫地望向方太医:“如何?可是还有事?”经此变故,他仿佛一夜苍老,鬓边白发又添了几分。

方太医心中暗叹,纵使帝王之尊,终究也是舐犊情深的父亲。可这抹怜悯转瞬即逝——眼前人毕竟是执掌天下的大周帝王,岂容他一个小小太医心生悲悯?他敛去情绪,沉声道:“陛下常年操劳,本就气血亏虚,加之旧毒引发,此番又是忧思之下怒急攻心,病情已入膏肓……臣斗胆直言,陛下的身子……恐怕……”话音戛然而止,他攥紧医箱的手微微发抖。

元贞帝眼眸微微阖起,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心底早有预料。听出太医欲言又止,他强撑着再次喘了口粗气,哑声道:“朕恕你无罪,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