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月人都是呆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醉糊涂,出现了幻觉。
她眨了眨眼,艰涩开口,“你主子……是谁?”
谢默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道,“您一见便知。”
在他看来,他家陛下富有四海,手执天下,生的俊朗不凡,清俊如玉。
不知多少名门闺秀,盼着他一顾。
能得到这样的男人的青睐,当真是泼天的富贵砸头顶了。
普天之下,没有女人会舍得拒绝。
姜翎月当然也同样如此。
哪怕,她婚期将近。
但陈子泝和当今陛下,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论权势,论地位,论才华,哪怕论容貌。
都没有可比性。
可姜翎月听见他打的哑谜,面色却难看了几分。
她抿了下唇,问:“我可以不去吗?”
“……”谢默笑意僵在脸上,原本还算挺直的肩颈,微微躬了躬,道:“姑娘见谅,臣奉命行事。”
这明牌了。
就是皇帝要见她。
不容拒绝的那种。
姜翎月别无他法。
头回遇到这样的事,主仆两个都有些手足无措。
深吸口气后,她缓缓道,“带路吧。”
…………
皇帝在前院。
酒宴过后,他没有回宫,而是决定在侯府歇息片刻。
老侯爷喜不自胜,专门辟了间院子出来。
帝王要休息,明里暗里,护卫不知凡几。
附近百丈内,安静的吓人,没有一人一物敢靠近。
姜翎月由谢默亲自领进来,一路上,连只鸟都没有碰见。
院门外面,谢默停住脚步,抬臂道,“您请。”
他不打算进去了,还拦住了锦书。
姜翎月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庭院很大,并无太多花卉。
一棵半臂粗的桐树,枝繁叶茂。
树下放了张小方桌,桌上摆了个棋盘,棋盘旁边是一壶烧的咕噜咕噜,正冒着热气的茶。
帝王一袭玄色龙袍,端坐在桌前,手捻棋子,目光专注的落在棋盘上。
似乎听见了脚步声,他落下一子后,偏头朝这边看来。
女郎一袭粉色纱裙,胸口裸露了大片瓷白的肌肤,娇嫩动人。
这会儿,她提着裙摆,走进院中。
随着身后院门的缓缓合拢,她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住。
整个人一下呆在原地,局促又惊慌。
上午才见过。
只是,当时他可以肆意看她,而她低眉垂眼,立于未婚夫身侧,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这会儿,他依旧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她。
而她,没了在未婚夫身旁的娇俏可人,眼波流转间的灵动也消失不见。
像一头被猎人诱捕到陷阱,而吓傻了的麋鹿。
小可怜。
想到上午在陈子泝下颌看见的那抹口脂,祁君逸心底涌现一股陌生的摧毁欲。
古怪又疯狂。
跟处置罪大恶极的臣子时,燃起的杀欲不同。
他这股摧毁欲,不想要她的命。
他只想扼住她的脖子,将她缚住。
束缚在身边,身下,只要是触手可及之处。
不管哪里都好。
他要让她眼里,因为其他男人而生出的光,一点一点熄灭。
这样陌生的欲念强烈的让人心惊。
好似独属于他的珍宝,在他还没来得及发现时,就被人染指。
他得不顾一切夺回来。
姜翎月在他的注视下,僵硬抬步,朝这边走来。
不长不短的距离,她走了好一会儿,等她走到近前,祁君逸眸中的暗色已经收敛的很好。
姜翎月双膝一软,就要行个叩拜大礼,被他先一步打断。
“无需多礼,”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面容古井无波,语气也极其平静。
高深莫测的威仪感,迎面而来。
姜翎月呼吸微滞,捏着裙摆缓缓坐下。
祁君逸抬手,拿了只瓷杯放到她面前,握持茶壶,给她斟了杯茶。
一串动作停下,再抬眼时,就见对面姑娘额间不知何时渗出了薄汗。
整个人紧张的浑身僵硬。
祁君逸眸色柔软了瞬,道:“不用紧张,朕传你来,是想同你说几句话。”
“是,”姜翎月低眉垂眼,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只道:“陛下请讲。”
嗓音发颤。
是一目了然的紧张。
祁君逸轻轻摇头,“你太紧张了,先喝茶缓缓,定下心了咱们再聊。”
姜翎月无法,双手端起精致小巧的瓷杯,将茶水饮尽。
看着真是乖的很。
祁君逸笑了下,抬臂给她续杯,这回,他嘱咐道:“仔细烫。”
姜翎月局促点头,继续一饮而尽。
瓷杯小,里头的茶水还不够一口,稍微晾晾就凉了,并不会烫。
如此,一连饮了三杯。
祁君逸放下茶壶,道:“茶水也不可过量。”
姜翎月默了默,颔首:“是,臣女知道了。”
院中一时安静下来。
对面的姑娘束手束脚的坐着,始终不曾抬头,修长的脖颈低垂。
细嫩,他一手能握住。
不堪一折。
祁君逸目光落在上面,良久,他唇动了动,“你,可愿意进宫?”
开门见山。
没有一句废话。
直表来意。
姜翎月惊的心头一跳,倏然抬头。
正好对上帝王深邃眼眸。
她忙不迭的垂眼,避开那摄人心魄的目光,“多谢陛下厚爱,臣女已有婚约在身,绝……”
“还没成亲,就算不得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面的帝王打断,“不过一纸婚约,朕不会介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朕只问你,愿不愿意入宫。”
在她眼里翻天覆地的大事,在他面前,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她可以不用考虑任何外部因素。
只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
愿,或者,不愿。
姜翎月知道逃避不下去,半点犹豫都没有,‘扑通’一声跪下,额头触地,道:“臣女不愿。”
她跪姿很端正。
嗓音还夹带着惶恐,但吐出的话干净利落。
祁君逸手握成拳,险些捏碎了扳指。
他定定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姑娘,道:“抬头。”
姜翎月脊背一僵,缓缓抬起了头。
因为惶恐心焦,她眼眶冒着湿意,眼尾泛红,像是随时能哭出来。
挺翘的鼻子都透着薄红。
祁君逸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
四目相对,他道:“给朕一个理由。”
他们离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