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鼻子。
不是被割的,是天生的。
鼻孔就是两个黑乎乎的洞,像被刀挖出来的窟窿。
“这两兄弟,天生没鼻梁。”老头笑了笑,语气像在唠家常,“爸妈嫌他们丑,自己掏钱送进福利院。”
庄岩没说话,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有些爹妈啊,孩子生下来有点瑕疵,就当废品扔了。”老头语气轻得像叹息,“全国福利院每年收的弃婴里,十三成是亲爹亲妈自己送来的。”
庄岩沉默。
“你能想象吗?这些孩子心里头,得有多恨这世界?”
老头盯着他,眼神有点发亮:“你说,这世界,还有救吗?”
“没用。”庄岩目光依旧清澈,“光和暗,从来都是伴生的。
有人黑,就有人亮。
只要我心里还信着光,看多少烂事,也不会把自己弄脏。”
“哈!”老头嘴角一歪,笑意全没了,“你这种人,活得真滑稽。
活在自己编的梦里?”
“不是梦。”庄岩摇头,“我只是不乐意活在别人替我画的圈里。
心要是干净的,哪都是净土。”
老头没再笑。
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冻成冰。
一股寒意,像高压电一样从他身上炸开。
人,瞬间高大了,压迫感像山一样压下来。
双胞胎,动了!
无声无息,如两道鬼影。
一左一右,刀光直取庄岩咽喉和后脑。
动作快得连呼吸都来不及!
砰!砰!
枪响。
两人胸口炸开血花,直挺挺倒下。
庄岩连头都没回。
手一垂,枪口下垂,咧嘴笑了:“我说了,没用。”
突然——
他瞳孔一缩。
目光死死锁住老人怀里那孩子。
不对。
那不是孩子。
小孩的头,缓缓转了过来。
小手上,握着一支口红。
黑得发亮的口红。
砰!
一粒子弹从口红里射出!
庄岩猛地起身,子弹擦着耳膜飞过。
他没躲,而是一步跨到老人面前。
枪口,顶在那“孩子”额头。
砰!
枪响。
庄岩没动。
老人也没动。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眼神平静得像两潭死水。
“十一张了。”
庄岩收枪,瞥了一眼被血糊了一脸的老人,“还藏了两张?不叫出来?”
仿佛回应他。
轰——!
大门被一脚踹开!
两个穿战术背心的特警冲进来,枪口直指!
庄岩愣了。
这次行动……的确带了特警。
可王宇没下这命令。
他心头一凉。
下一秒——
哒哒哒!
枪火喷吐。
弹片不是冲着老人,是冲他!
子弹擦身,灼热如火!
庄岩强行扭动每一块肌肉,向后暴退。
可他眼睛,看见了。
老人把他怀里的“孩子”——
像扔垃圾一样,随手甩到地上。
孩子倒下的地方,露出一把弓弩。
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可这么小的玩意儿,杀一个庄岩,够了。
就在他身体失衡、无法转圜的这一刹那——
弩弦,松了。
面对弩箭,躲啥?
可我为啥要躲?
庄岩的视线里,狸猫般的灵敏感在血液里窜,猎鹰的瞳孔死死锁住目标。
他抬手,枪口一抬,食指一扣。
砰!
子弹劈头盖脸撞上飞来的弩矢,火星子“滋”地炸开,像年夜里甩爆的摔炮。
老人小臂一抖,血箭飚出三尺远。
“卧槽!”两个特警吼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子弹立马又喷出来。
庄岩没动。
他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砰!砰!
两声脆响,两朵红花在特警脸上猛地绽放——不是花,是命。
庄岩放下枪,表情有点复杂。
他真没料到,警队里头藏了俩刺头。
是啊,孤儿也是人。
能当警察,也能当刀子。
这两个从小被当牲口养大的杀手,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一截,警校混个毕业,干两年特警,简直跟玩儿似的。
差点儿,就让他栽在这儿。
十三张牌,一张没剩。
“px18警枪有两个弹夹,七发的,十三发的。
十三发那玩意儿,你们平时能用上?”老人站得稳当,像块风化的石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庄岩,“你进屋前开过一枪,杀了一对双胞胎,干掉个小崽子,打飞那支弩箭,还灭了我最后两张牌。
兄弟——你枪里,一发子弹都没了吧?”
庄岩嘴角一翘,懒洋洋回:“然后呢?”
老人没吭声,手往后腰一探。
两道弯月形的寒光,悄无声息滑进他掌心。
不到一尺长,拿在他手里,像攥着两轮刚升上树梢的冷月亮。
换前世,庄岩怕是直接骂一句“搁这儿演武侠片呢?”。
可这辈子,他再也不敢小看孩子、女人、老头子。
他师父当年在战场当兵,是那种能单挑一整个特战小队的怪物。
退役后还能进警队,靠的不是资历,是命。
师父说过的话,庄岩记得清清楚楚:
“战场上见女人?她要么是毒蜘蛛,要么是修罗。
见老头?他比你多活了四十年,每一根皱纹里都埋着你的坟头。
看见孩子?立马宰了。
让他活下来,将来他就是你半夜做梦都不敢睁眼的梦魇。”
这话,庄岩两辈子,没敢忘。
“年轻人,你狠。
但……”老人摇摇头,咧嘴一笑,牙齿泛黄,“可惜啊。”
可惜啥?
他脚一蹬,整个人像被弹射出去的弹簧——
速度比青年还快,快得庄岩眼睛都差点跟不上。
一晃神,老人已经站到他面前,两只弯刀划出两道银弧。
一斩腰,一斩颈。
庄岩的血还没凉,老人的刀光已劈到眼前。
可下一秒——
刀,砍空了。
老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像被人用刀削掉了半边脸。
怎么可能?!
他立刻后撤,反应快得像开了二倍速。
0.5秒之内,退了三米。
可有人比他还快。
一道影子贴着地皮嗖地蹿来,快得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鬼魂。
两只手,无声无息,直取他握刀的腕子。
“哼!”老人冷笑,手腕一翻,刀刃直切那双手。
可那双手……突然往下沉了!
不是抓手腕!
是抓脚踝!
“啪!”
两只铁钳一样的手掌,死死扣住老人的脚脖子。
“你——!”
老人瞳孔一缩,刚想反击,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抡了起来,像甩麻袋一样甩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