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奚懒得跟老头计较。
她连一句废话都没说，把地址递给菲菲，转身离开。
王家有问题，但最大的问题可能不是王家，而是石家——石家把王家当枪靶子推到台前，让这么多人生病甚至异化，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楚奚脑袋里有一个下下签的猜测，还是要等等看。
她没有等很久。
没等两天，菲菲捧着一盆漂亮的绿色植物上了门，她小心翼翼地把外包装揭了下来，脆弱的植物在风中被冻起了白霜，菲菲哈出一口气，抱着植物对楚奚说道：“姐姐，这是爷爷让我带过来的——呃……”
她话没说完，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游尨，连忙跑上前把脑袋埋在楚奚身前，缩起了身子。
“他是谁呀？”
长得好高，好可怕。
“……”楚奚没回答她，把人抓了出来，“怎么，你爷爷要见我？”
“嗯嗯！”小姑娘性格十分开朗，似乎是那两个香甜的红薯收买了她，这里两天没少在爷爷跟前说楚奚好话，“爷爷想见您一面。”
————
旧房间。
老爷子似乎完全好起来了，他支开菲菲，手指摩挲着陈旧的床架，声音沙哑，“那天的红薯……不是普通食物吧？”
楚奚倚在门边，惨白暗淡的日光勾勒出她半边轮廓，背着的包隐在身后，她轻笑一声：“好吃吗？”
老爷子听到她的问话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抬手制止她上前扶着的动作，“我这病……我自己知道，吃了他们的药，神志混沌，基地医疗队治不了我这病！可吃完你的红薯，”他攥紧拳头，“早上我居然可以自己下地了！”
楚奚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薯丢给他，“再吃几天，你就能种地了。”
老头接过红薯，嗅了嗅上面沾染的新鲜土壤气味，眼角有些发涩，太阳穴鼓胀起来，他微微发抖的手摩挲过红薯粗糙的表面，“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涩着声音，“你要是看中我改良土壤的技术，我可以教会你，放过菲菲……”
“不要拿我们当试验品——”
楚奚冷笑一声，从身后包里掏出一包种子，丢到床上。
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整包完好保存的良品红薯籽！黑褐色的种子有着坚硬和厚厚的外表皮，他略带怀念的抚过光滑的种子，嗅闻种子的香气。
楚奚没等他反应，再次从背包里取出一株翠绿的幼苗，“我还用不着你们当试验品。”
老爷子在看到幼苗的瞬间瞳孔紧缩，他瞬间明白了楚奚的意思！
“你想让我出面……你倒是聪明，让我去挡枪！”他把种子丢到楚奚脚下，“我……我不会带着我孙女冒险，你另找他人吧！”
楚奚蹲下来捡起包裹，静静地看着堆在布袋里的种子，另外一只手把红薯幼苗放到手边的小桌子上，安静地说道：“基地里那么多人吃了王家的药，你年纪大吸收不好，大部分药性没有吸收，因此也就是只卧床不起。但身强体壮的人吃了那些药，早晚会异化成变异种。”
“现在人少，当然可以控制。可天气越来越冷，上面缺物资，有了蘑菇也抵抗不了寒冷带来的饥饿，你猜在物资缺少的状态下，变异种数量持续增多……”
“基地能活到几时？”
“你心疼自己的孙女，当然也没必要冒这个险，到时候大不了抱着孙女一起被变异种吃掉，不是吗？”
她遗憾地耸肩，收起布袋和幼苗，转身向外走去。
老头面如死灰，跌坐在床边，“等……等一下……”
“蘑菇也是你的手笔吗？”
楚奚不置可否。
老爷子要过幼苗，盯着看个不停，“为什么选我？”
楚奚背起背包，语气平静，“只有你选择了改变土壤。”
至于基地科研所为什么没有研究出植物——当然是因为种子的问题，空间里的种子经过空间里的水土环境，在一定程度上也产生了异化性，不过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更加具有抗耐性和稳定性，不过这些跟现在的楚奚没有关系，“只有用你的技术，才能让我的种子出现在阳光下。”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看着你的孙女在沼泽群里挣扎吧，你老了，”她轻轻带上门，“能护她多久？”
没等楚奚话音落下，老头咬了咬牙，扶着床站了起来，“我可以答应！”
“但你要确保我孙女的安全！”
楚奚停住了脚步，知道自己的赢了。
她也没多开心，“用不着我来确保……老爷子，你要真出了头，上面有得是人帮你解决后顾之忧，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人才嘛……总是稀缺的。”
“放心，我会帮你的。”
话音散在空中，老爷子盯着手里的幼苗和红薯站起身，冲到门外，果然在地上发现了红薯种子。
他深吸一口气，寒气动人的冷气吸入鼻腔，他听到远处巷子里尖锐的哭喊声，再远处还有激烈的打斗声……都化为末世开始之初，吃不饱的孙女饿得避开他小声哭泣的哭声，滔滔不绝环绕在他耳边。
他咬了咬牙，轻轻捻了捻红薯幼苗稚嫩的叶子，下了决定。
楚奚慢慢走回别墅区，她本没有用菲菲要挟老头的意思。这件事虽然危险，报酬却也高到足够任何一个人冒险，老头有成算，小姑娘机灵，有她在暗处帮忙，应该不会出大乱子。
基地要尽快稳定下来，林逸一直被她压在别墅里追查那群人的下落，但在没有电和信号的末世里找到外来势力，堪比大海捞针——一时也急不来。
眼下人选的事情确定下来，老头应该很快就会行动。
基地有了红薯种子，加上老爷子的土壤，势必会开设一片地来种植红薯，也很可能把红薯压在研究室里不放出来，就看基地怎么选。
若是红薯种子被压进研究室……楚奚会带着游尨和林逸立刻离开基地！
如果就连救命的种子都普及不到群众——
那她真的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生态现状吗？
痴心妄想！
只有当局一心为民，这混乱的动荡才能凝聚出一股绳。
楚奚很清楚。
接下来就看上面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