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之门里,苦难取代上帝,成为唯一的真理,人间和地狱一样动荡,善良慈悲之人被痛苦缠绕,作恶多端之人却高居雅堂。
不得善终之人无缘救赎之门,穿过死的海洋;
不得安息之人再度踏上红海,前往生的彼岸。
动荡不安的诸国叱咤着愤怒暴戾的君王,他们高居殿堂,金碧辉煌。
野蛮与狼狈的虫豸披着灿烂光辉的皮囊,营造着虚伪的文明,慕强且恶劣的诗人膜拜腥臭污红的血肉,贪恋血泪中的营养。
痛苦绽放在贫瘠的土地,如锁链般缚紧着饥饿的人群。
非我信仰者是上帝之敌,非我族类者是野蛮的象征,代表主之仁爱谦卑,我们收敛土地,越过别国之土,只为文明光荣传道,颂念荣光。
那神圣的教皇向自己的信徒训诫道“我们于应许之地建立王国,此乃典籍可证明的不变真理,那些异教徒是野兽蛮夷,而圣恩沐浴下的我们手持真理,文明于高贵的民族是不变的,全世界的人们都要信仰主,直到真正的救赎弥赛亚到来,所有的信徒便可以成为应许之地的臣民,而普天之下,这些蛮夷与傲慢的嫡系,需要文明的教化,那就必须学习我等的教义。”
教皇的声音铿锵,教皇的信仰好似坚毅,文明是如此傲慢的立在这里,相信“文明”的死忠前仆后继的贡献上自己的孩子作为祭品,去奉献给那些被穿着华丽教袍的魔鬼。
侵犯神圣,把玩于万劫不复的炼狱之中,
肆虐诸国,藏匿在奸人歌颂的美好之下。
美好的善良遭到亵渎,迫害与讨逆堆积谎言。
应许之地如今满目疮痍,圣徒亲手焚毁神圣。
昔日神民如今野蛮暴力,抛弃神启化友为敌。
信异神的教民,在充满恶意的先知之口,成为苦难之源,成为万恶天敌,信仰主者必须杀死他们,夺回这里。
来吧,杀死异教徒的孩子,淫掠异教徒的村庄土地,杀死他们的男人,饿死他们的孩子。
这是神的旨意。
违反戒律只是迫不得已,是为上帝肃清天敌,待到诚心祈祷,主将宽容赐福于你。
殉道者的鲜血染了污,光荣的使徒虚伪正义。
应许之地不在那里,教义粉饰野心传递。
良知尚存的信徒们惶恐不已,在异教徒们的鲜血中询问上帝。
动乱诸国,岂是神的本意?
神已经不再言语,只因为犹大害死了他最善良的儿子。
上述乃是地狱,以良心传递的,最后的神曲,最后的礼赞诗。
炼狱是如此迫近于人间,而天堂则是傲慢异常,对遍地的苦难默不作声,需要公平与人伦的时候,光明磊落的道德被驱赶进利益的牛棚,直到血腥的嘴巴残忍的瓜分完利益,他们优雅的饰净吸血的尖牙之后,才会换上神圣庄严的嘴脸,斥责着远不及他们万分之一的贪婪。
许则言看着那片望不到尽头的血红色的海洋,回荡着空灵的歌声,嘶嚎着痛苦,啃啮着欢乐的肢体躯干。
许则言隐隐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那张小时候见过的脸,那个像是来自于地狱的魔鬼的脸,那个让许则言无数次被愤怒和仇恨吞噬的脸。
伊达·约图斯。
一闪而逝,像是出现了幻觉。
“你有没有想过,这从始至终不是属于你的故事...你是牵连者,你是受害者,而这本不属于你。”
很早以前就向往过一片乐土,一片充满喧嚣的海洋,一片阳光正好的沙滩,妹妹那年许过的生日愿望就是全家一起去看海。
蒙昧的孩子会想过什么...失去了父母和最亲的妹妹的许则言那些年又在想什么...
拼了命的否认,一遍又一遍的质疑,一句一句的重复那些在外人眼里的疯话,一个被刺激到的孩子,放弃了学业就放弃了未来的孩子。
他变成了那个不可救药的家伙,父亲的朋友们看到他是如此失望,然而他们的虚伪也就维持一时,最后记得的有还能有谁?
当愤怒千百次冲过理智,当愤怒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了原来的温度,失望和质疑,痛苦和自责便快速的占据头脑,像是毒液一样迅速的钻入骨髓。
当痛苦的前路望不见尽头,看不到希望的你总会更于过分的贪恋幸福时光留下的遗产。
“明明我都投降无数次了...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动乱的世界让许则言的心情再一次沉重的低落下去,刚才还维持着些许坚强的脆弱的勇敢再一次默不作声。
“你还在吗?”许则言的情绪有些失控,他问道。
刚才那个怂恿着要给予他力量的声音呢?要兑现力量的时候怎么又不吭声了?
许则言的头脑一阵不受控制的发痛,一幕幕不属于他的记忆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
这一片寻觅不到希望的土地,有什么呢...
鲜血染红的海洋,支离破碎的天空,在绝望之中根深蒂固的儿童,在侵略之中失去家园的孩子...
想要活下去的人们要穿过令人绝望的海洋,想要获得幸福的人们必须要节俭衣食,才能从被残暴所围困,所侵蚀的土地上夺得生存的权利。
许则言眉头紧蹙,手掌捂着心口,愤怒在胸膛里熊熊燃烧。
最尖锐的利剑……
最亵渎的神圣……
最腌臜的底色,用最神圣的旋律,构筑最神圣的谎言,残暴的杀人犯披着英雄的外衣,肆无忌惮的侵略。
强者粉饰自己的不义,塑造伟大的自己。
意义何在?
守护,向往,希望又存在什么样的意义?
许则言怒吼一声,手臂上爬满了可怕的暴起的青筋,像是缠绕着无数条小蛇,而许则言就像是一个被诅咒的成为了魔鬼的堕落怪物,一次次的在发疯,等待着成为一个英雄塑造伟大功绩的杰出战绩。
去你妈的……去你妈的……去你妈的……
许则言发出愤怒的吼声,接紧着,周围的世界开始支离破碎,索多玛,蛾摩拉,被诅咒的天空,看不到尽头的雪原山壑。
石像鬼在许则言身边回绕着,像是别西卜的苍蝇一样散播着死亡与恐虐。
许则言猛然把手刺出,像是把朗基努斯之枪刺入圣者的肋骨。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许则言感觉脑袋一晕,失去了知觉,接紧着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眼睛疼痛的厉害,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许则言……许则言!”薇尔的声音还在重复回荡,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回复了,短短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一切力量一般,沉重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