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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历大半个香水国,两人拍下无数照片。

回到巴黎,李少华的画室成了光与色的囚笼。

本就拥有王者级别西洋画技能的他,修炼方面已升级为金丹三品,产出高品质油画就跟呼吸般自然。

不是创作,而是流露。

就像树在春天发芽,潮水在月圆时涨起,他的画,是内在世界向外溢出的痕迹。

不需要反复修改,不必为构图焦虑。

色彩在他眼中不再是色块,而是情绪的脉搏。

是风的重量,是某天黄昏林夏回眸时,眼底的那一瞬光。

画室角落堆满已完成的油画,一幅接一幅。

像秋天的落叶,静默而丰盛。

《马赛港的晨雾》:地中海的晨雾如轻纱笼罩港口,远处的石灰岩山丘被晨光染成淡金。近处,一艘小船正缓缓靠岸,船头站着渔妇,深蓝披肩,手提着油灯,灯焰在风中摇曳。

《卡纳比埃尔街的雨》:雨丝如线,斜织在石板路上,倒映出街边油灯的光斑。叶疏影撑着伞立于街心,发丝被雨水打湿。街角的橄榄皂作坊门窗半开,蒸汽从门缝溢出,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

《格拉斯夜宴》:南法香水工坊的午夜调香台,琉璃瓶中茉莉精油泛着幽蓝荧光。叶疏影以银匙搅动琥珀色香基,身后橱窗倒映着普罗旺斯星空。

《圣米歇尔潮信》:诺曼底圣米歇尔山涨潮时分,叶疏影立于沙洲礁石上,道袍下摆被浪花浸湿成透明,手中罗盘指针与远处修道院尖顶形成黄金分割。

……

在香水国的宫廷画师中,大卫与格罗像两棵树。

根系扎进权力的岩层,枝叶伸向艺术的天空。

他们的画,从不是单纯的图像。

而是时间凝固的痕迹,是权力沉默的呼吸,是历史在油彩中缓慢流淌的重量。

大卫,早年以《荷拉斯兄弟之誓》一画成名。

那幅画里,三兄弟伸臂宣誓,父亲手中的剑如命运般冰冷。

画面没有温情,没有犹豫,只有责任与牺牲的绝对秩序。

那一刻,他成为新古典主义的化身。

不是用色彩表达情感,而是用线条与光影建立规则。

后来,他成为皇帝凯隆的首席画家,绘制一系列近乎神话的肖像。

《凯隆翻越圣伯纳德山口》,帝王骑马穿越风雪,背影如神只。

《凯隆加冕大典》,金光洒落,教皇低头,仿佛连上帝也默许了这世俗的加冕。

《授旗式》,像一首低沉的军歌,旗帜在风中展开。

士兵的眼神如铁,仿佛整支军队将在下一秒从画中走出。

格罗是大卫的学生,1796年因《凯隆在阿尔科桥上》被皇帝召见。

那幅画里,凯隆立于断桥之上。

身后是燃烧的城市,前方是溃败的敌军。

风卷起他的披风,像一面不倒的旗帜。

皇帝看了,只说了一句:“这画里有战争的真实。”

于是,格罗成为随军督察,随军出征意大利与埃及。

他亲历战场,见过死亡,也见过奇迹。

他的画,有某种大卫所没有的东西——一种近乎私密的激情。

构图依旧严谨,继承新古典主义的骨架,但笔触却像风中的火焰,跳跃、燃烧。

《雅法的瘟疫》里,病榻上的士兵眼神空洞,凯隆伸手抚慰。

那一道光,不是神迹,而是人性在绝境中的微光。

《埃劳战役》中,雪原染血,战马倒卧。

残旗在风中飘荡,仿佛连大地都在低语。

《阿布基尔之战》,如一场宏大的悲剧。

在海浪与火光中,生命被碾碎,又被重新赋予意义。

格罗一举开创“军事史诗”风格,不是歌颂胜利,而是记录战争中那些无法言说的瞬间。

此刻,皇宫画室内,黄昏正缓缓降临。

鎏金雕花的画架斜倚在落地窗旁,像一位疲惫的旅人靠在墙边。

未完成的《凯隆巡视莱茵军营》草图上,铅笔勾勒的骑兵队列整齐划一。

线条冷静而精确,带着新古典主义特有的克制。

铜质咖啡壶在壁炉火光下泛着暖光,咖啡的香气与松节油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弥漫出一种近乎孤独的氛围。

那是创作者独处时才有的寂静,像深夜的爵士乐,低沉而绵长。

“格罗,你过来看看。”大卫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寂静。

他坐在一张旧皮椅上,手里拿着《霸丽日报》,目光停在第三版的新闻。

格罗正为调色板挤上铅白,闻言放下刮刀,走过去。

“塞纳宫方形沙龙大厅……一周后举办画展。”他微微皱眉道:“李少华……东方人?”

报纸上的预告很短,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东方画家李少华,将于塞纳宫举办《时光之旅》油画展,展出作品50余幅。其作融东西方文化于一体,以东方写意精神,观照西方现实,被誉为跨文明的视觉诗篇。”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李少华,漂亮国圣艾尔德林大学客座教授、香水国皇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曾破解数学世纪难题。”

格罗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老师,我见过东方的水墨画,线条模糊,色彩清淡,讲究写意。其实就是不求准确,连人物比例都常出错,竟敢谈油画?就算他能用数学算出黄金分割,画出来的也是没有灵魂的几何图形,不是真正的艺术。”

大卫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合上报纸,目光投向窗外。

夕阳正沉入莫奈河,天空呈现出一种近乎忧郁的紫灰色。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声音低沉,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油画,是我们西方的血脉。是解剖的精确,是透视的秩序,是光与影的理性之舞。是几百年来,我们在画布上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世界。一个东方人……连明暗交界线都未必能懂,竟敢在塞纳宫举办画展。”

大卫站起身,走到画架前。

指尖轻轻抚过未完成的骑兵队列,仿佛在触摸某种不可动摇的信仰。

壁炉里的柴火还在静静燃烧,把两个画家的影子拉得很长。

投在满是画稿的墙上,和骑兵、帝王、战场的线条,慢慢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