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侧过脸看了柯胜一眼,收回了搭在柯国龙手背上的手。
“别担心,你爸爸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陷入了一个炽热又用力的怀抱。
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下,是剧烈跳动的一颗心脏。
柯胜抱着她,声音都在颤抖,“小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询问完似乎情况还好的少女,又匆忙低头去查看自己父亲的情况,见他呼吸平稳,这才放心下来。
“放心吧,柯所长他没事,只是刚才一时气急攻心再加上吸入了一点烟尘晕倒了而已。”
“你呢,你没事吧?小寻,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提前过来了吗?”
柯胜松开一点怀里的少女,不放心地摸了下她冰凉的脸颊。
“说来话长,我们先出去再说。”
季寻摇了下头,没有想要在这里跟他说清楚一切的准备。
“好,我先把我爸背出去……”
柯胜俯下身,正想把还在昏迷状态的柯国龙扶起来,却见他已经强撑着精神睁开了眼睛,似乎低声呢喃了句什么。
“爸,你醒了?”
柯胜又惊又喜,匆忙半蹲下去,想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酷雷伏召唤器,小胜,快去把召唤器取出来……”
柯所长似乎是用最后一丝力气提醒儿子别忘了正事,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季寻俯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眼,确定他没事才放下心。
一番折腾下来,端木燕也接到了通知赶来了医院。
只是情况略微有些尴尬,两个情敌见面,气氛总是有些微妙。
尤其……少女似乎对柯胜颇为偏爱。
——鼻尖痣的事,每次想起来都能让端木燕心头一梗。
他轻咳一声,宣誓主权一般拉住季寻的手,硬是和她十指相扣才松了口气。
柯胜垂下眼睫,眼神落在他们两个交握的双手上,本来就差的心情越发差劲。
“小寻,这次还要谢谢你,听爸爸说是你救的他,只可惜酷雷伏召唤器被大火烧毁,可能还需要我爸清醒过来之后才能彻底恢复。”
“没关系,只要柯所长没事就好……”
这边的事暂时解决,季寻心里却始终没法放松下来。
“这些天你最好还是一直守着柯所长,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是过于关心的语气,但更让端木燕不放心的,还有她话里话外的凝重。
紧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他面上不动声色,而是对柯胜笑了一下。
“是啊,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算是同伴了,有事你尽管联系我。”
柯胜勉强提了下唇角,回了个不太明显的笑过去。
……原本今天约她去研究所,是想和她一起看看酷雷伏的研发情况,然后……再把两个人之间的事好好说清楚。
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少女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没有要跟他单独聊的意思,端木燕又站在这里无比碍眼。
还有……
他侧目朝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不自觉越发低落。
柯胜心里记挂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内心更加焦躁不安。
季寻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见证了他和柯所长的父子情谊,反而让她忍不住又想起了离自己太过遥远的家。
——还有等自己回家的人。
这也是她当时急着去救下柯国龙的原因。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和季临渊在没有见上最后一面的情况下就生离死别……
不知道怎么心口蓦地一痛,她按住抽痛的位置,险些一滴泪落下来。
“小寻?小寻,你怎么了?”
本来还在暗搓搓吃醋的端木燕一惊,瞬间回过神,牢牢抱稳了她。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先带你回去。”
“小寻,是不是刚才还是受了影响?这不能大意,我去叫医生……”
柯胜还不知道她非人的身份,看这情况,下意识就想去找医生。
端木燕伸臂拦住他,“没什么,不用叫医生,我带她回去就好。”
他推开柯胜,不理会对方着急的神情,抱起少女就往外走。
一副晦疾避医的模样。
“端木,你等等……”
柯胜拧紧眉,正想追上去。
“我没事,你回去守好柯所长……”
少女按住端木燕的肩头,侧过脸小声回了柯胜一句。
脚下一下子像是生了根一样,柯胜怔在原地,心一时揪痛得厉害。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完全不了解对方的局外人,不了解她不舒服的原因,似乎也不被她信任,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端木燕把她带走。
没有理会柯胜的反应,端木燕匆匆抱着少女打了辆出租车。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逐渐好了点之后,他才放心下来。
“小寻,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到家了。”
他声音很好听,这样温柔下来的语气季寻一向很喜欢。
她倚在端木燕怀里,忽然觉得有点可悲。
“……回家?”
说到底,那里只是她在这个世界暂住的地方而已,算什么家。
她的家……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虽然每次都在心底安慰自己,只要清除掉那些欧克瑟,再阻止一次暗影大帝的阴谋就好。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那是一种——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的可怕预感。
怀里少女似乎是叹了口气,隔着衣物能感觉到她冰冷的眼泪一点点洇湿布料,端木燕深吸口气,再次把她抱紧了一点。
“别怕,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她不肯说自己难过的原因,但端木燕已经或多或少猜出来了一点。
少女对于家人的存在,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
所以才在潜意识驱使下,找了很多能够代替亲人的人,希望从他们身上汲取属于家人的那一份温度。
端木燕不知道该怎么治愈她。
不如说,他自己本身也是缺少家庭关爱的人,他能够理解她宛如精神疾病一样的偏执,但却完全没办法帮她走出来。
他能做的唯一一点,就是更爱她一点,用这份爱替代她所怀念的那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