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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青山覆雪 > 第276章 有点主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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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挽生前惯用的两把神器,在她故去后都留了下来。星回栖身于沈亦行处,少微则归于池愿手中。

二者性子迥异,少微性情温顺,在池愿手中极为听话,即便骤然易主,也未有丝毫抗拒,想来是江挽生前早有叮嘱。

反观星回,却安静得过分,如同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匕首,除了刃口锋利些,与废铁没什么两样。

再者就是,星回周身寻不到半分灵力波动,对沈亦行的召唤更是充耳不闻,仿若随江挽一同消逝于世间。

不过沈亦行本就无意真正使用它,毕竟他还有霜降傍身,留着星回不过是聊作念想,便将其随身收着。江挽昔日用来遮目的白纱,也被他悉心收藏,当作发带系于发间。

可方才,星回竟自行从袖中飞出,及时替沈亦行挡下一劫。

“星回。”沈亦行轻声唤道,裹挟着灵力的剑刃微微震颤,随后打着旋儿,落入沈亦行手中。

星回不同于寻常神器,它本是江言庭的佩剑,被主人折断后,由江挽托付匠人重铸为匕首。许是血脉的羁绊,亦或是再造恩情,星回对江挽的使用并无抵触。

而先前之所以不听沈亦行使唤,一来是匕首内的灵力几近枯竭,二来是它的主人已不在人间。

而眼前这具傀儡的躯体内,却留存着让它倍感熟悉的灵力,可这副身躯又并非江挽本体,因此,它要替主人将其灵力原封不动地夺回来。

那么,在有了灵力的情况下,星回便能重新为沈亦行所用。

沈亦行心中疑惑,不知这是机缘巧合,还是江挽早有谋划。

随着一次次攻击落下,傀儡体内的灵力如细沙般缓缓流逝,直至瘫倒在地,那根若隐若现的丝线也一并枯萎。

沈亦行目前所在的位置颇为玄妙,周遭除了他与这具傀儡之外,不见任何腐尸和怨灵,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畔回响,再无其他声响。

玄泽或许就在附近。

前方有三个洞口,每个洞口都隐隐透出灵力波动,且强弱相差无几。

“选哪个呢。”沈亦行低声自语。

星回即刻有所回应,剑尖直指最左侧的洞口。

“好,就听你的。”沈亦行应道,迈步朝洞口走去。

“大少爷,咱能有点主见吗?”江洵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剜了身旁人一眼。

自误入这座洞窟,他们俩就如同陷入迷宫的困兽。每遇到分岔路口,江洵就偏头询问傅钺的意见,可那人总是懒洋洋丢来一句:“听洵哥的。”

当然,这无论怎么选,结果要不是回到原点,要不就是拐进未知的洞穴。

他们在这里面待得时间太久了,对于洞窟之外的局势一无所知,而远处还时不时地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声,似是某种巨兽在沉睡中低吟。

江洵耐心早已消磨殆尽,偏生身边这人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问了等于白问。

当那句熟悉的“听洵哥的”回应再次响起时,江洵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下去,淤积在胸口的闷气顿时消散大半,他甚至有些后悔没能早点踹!

手持夜明珠的傅钺被踹得踉跄两步,站稳后呆立当场,满脸茫然,不是,怎么个事儿?

他怎么了?

他说错话了?

是哪一句开始错的?

还是说全都错了?

“你他……”江洵那句想要脱口出去的脏话梗在喉间迟迟没有说出,毕竟伯父伯母什么都没做错,他不能上来就问候人家。

这多没礼貌啊,怪打扰的。

“我大爷的,我怎么了?” 傅钺倒是十分贴心的替他把脏话骂了出来。

“你有点主见行不行?走哪条自己选!选不出来就别跟我走一道了。”江洵没好气道,声音在洞窟里嗡嗡回响。

被踹了一脚又被数落了一通的傅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突然笑出声来。

他一直都觉得他和江洵之间少了点儿什么,二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又不清不楚,少了几分真实。

那些权衡利弊的话语,一味迁就的体贴,都比不上此刻带着怨气的爆发来得鲜活。

他要的是一辈子的相伴,不是一阵子的客套。所以在他心里,江洵不必永远完美无缺,也不必时刻都善解人意,他就该伶牙俐齿、情绪外露。

就像他的父母那般,在外人眼中,林笑君永远清冷如月,就好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可只有他和傅玩平知道,她也会撒娇、会耍赖,会因为一点小事和他们较真,更会在强词夺理后得寸进尺。

因为是家里人,所以无需掩饰。

因为是枕边人,所以可以较真、可以有情绪、可以不讲理。

“嗐!洵哥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傅钺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揽过江洵的肩膀,“本少爷想走这条,给个面子呗,一起进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认错态度堪称完美,任谁见了都生不起气来。

越往前走,通道愈发狭窄。起初两人还能并肩而行,渐渐只能一前一后。傅钺紧紧攥着江洵的衣袖,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失散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洵哥,这像是下坡路。”傅钺身子微微后仰,借着夜明珠的光打量四周。

江洵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示意他专心看路。

突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傅钺猛地停住脚步。这可是在洞窟深处,有风就意味着出口近在咫尺!可前方依旧漆黑一片,除了手中夜明珠的微光,什么都看不清。

“走。”江洵沉声道。

傅钺应声前行,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还传来断断续续的水滴声。又遇分岔口时,他没再询问江洵的意见,牵着身后人径直朝着风更急的方向走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他收起夜明珠,前方隐隐透出光亮,却并非月光,倒像是冰晶散发的幽蓝光芒。

踏出洞口的刹那,江洵已握紧献岁刀柄。

眼前景象令人毛骨悚然,这里并非想象中的腐尸坑底,而是一座巨大祭坛。祭坛底部密密麻麻镶嵌着骷髅头,顶部悬浮着一团瘴气弥漫的怨灵枢,形状宛如心脏,正有节奏地跳动着。

圆形血池内血水翻涌,四周倒挂着上百个活死人,有龙潜谷弟子,也有中律司要找的暮榆人。他们的血液和灵气化作祭坛的养料,只要血灵不竭,怨灵枢便能驱使坑底怨灵,为祭坛主人所用。

玄泽端坐在祭坛中央,双手结印,周身缠绕着金色咒文锁链。十二名活人傀儡立于两侧,面无表情,宛如雕塑。其作用么,大抵是用来保护他的安危。

他显然发现了江洵和傅钺的闯入,却自始至终都没瞧他们二人一眼,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这般冷漠的态度,要么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要么是料定这二人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二人向前走了一步,鞋底触碰到祭坛外围的红线,十二具傀儡齐刷刷地转过头来。除了离玄泽最近的四具,其余八具瞬间拔剑袭来。那出剑的速度、飘逸的剑法,比傅钺先前遭遇的假江洵不知高出多少。

当然,这话他没敢同江洵说,怕那人再踹他。

傅钺在傀儡靠近时,旋身避开,行野剑挽出朵朵剑花,将四具傀儡的攻势尽数化解。江洵趁机欺近,献岁刀如蛟龙出海,寒芒交织成光网,刀刃与剑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二对八的战局,拼的就是谁的速度更快一些。

行野剑精准刺入傀儡肩井穴,并利索地挑断其经脉。傀儡握剑的手松开,却抬腿踢向江洵。

“右膝!”傅钺出声提醒。

几乎同时,江洵旋身避开腿风,献岁刀背重重砸在傀儡膝盖上,骨裂声清晰可闻。傀儡跪倒在地,空洞的眼眶仍死死盯着他们。

如今二对六。

江洵反手劈开刺来的长剑,余光瞥见傅钺衣袖被划破,有傀儡藏在他视野盲区,专攻下盘。千钧一发之际,江洵甩出献岁,刀身划过弧线钉入傀儡关节。

傅钺心领神会,行野剑脱手飞出,两人在空中错身,各自握住对方武器。

“乖一些。”傅钺握住献岁刀柄,轻声哄道。

献岁不仅戾气重,刀身也重,一般人驯服不了。可到了傅钺手中后,却变得十分温顺,配合着那人出招的动作。

江洵拿到行野剑时,只觉剑身轻盈,挥剑速度都快了许多:“且陪洵哥玩会儿。”

江洵剑尖轻点地面血迹,傅钺的刀已劈向右侧傀儡。行野剑在江洵手中舞出七道虚影,精准削断五条腕骨,却不伤皮肉。

这是对付活人傀儡的诀窍,断其筋骨,却留一线生机。

而傅钺的刀法愈发凌厉,刀劈傀儡肩甲时,血花四溅,刀气余波震碎祭坛边缘骷髅头。

忽有傀儡张口喷出毒烟,江洵甩剑回防时,剑柄不慎撞到傅钺后背。

“洵哥这是……还记仇呢?”傅钺佯装委屈。

“手滑。”江洵轻笑出声。

生死关头,两人配合愈发默契。最后两具傀儡的剑刺向眉心时,傅钺突然松手,一把抓住江洵腰带将他甩向空中。行野剑借着下坠之势贯穿傀儡肩甲,彻底制住对手,使其无法抬手握剑。

八具傀儡倒地后,玄泽终于将目光投向他们。他缓缓松开结印的手,居高临下的眼神里满是轻蔑。

既然找到这里的人是他们,那就说明沈亦行那边已被江挽的傀儡引走,这二人不过是他计划中的意外。

玄泽扫了眼底下的两人,虽说傀儡没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致命伤,却也让他们都挂了彩。不然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剑修,难免有些差强人意了。

他勾勾手指,一柄长剑从怨灵枢飞出落入掌心,全程未发一言,他没有询问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也没有强调自己此举的目的,更没有去关心祭坛之外的情况。

只是一味出剑,旁的一概不管。

而江洵和傅钺同样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也不屑于猜想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毕竟,审讯是中律司的事,他们只需执行最直接的命令:要么生擒,要么斩杀。

祭坛内刀光剑影,兵器相撞的铿锵声彻底盖过血滴入池的声响。

二人分工明确,一个主攻玄泽,一个负责扫清障碍。可那缠绕玄泽的咒文锁链如同铜墙铁壁,刀剑触及便被弹开。

“破枢。”

“怨灵枢!”

背对而立的两人同时开口。

于是,策略调整:率先解决玄泽身边的四具傀儡,再一人牵制玄泽,一人破坏怨灵枢。

第一步还算顺利,可面对玄泽这个硬茬,傅钺虽不至于落于下风,却也难以突破。咒文锁链不解,便无法真正伤到他分毫。

时间越久,对傅钺的体力和灵力消耗就越大。

怨灵枢悬浮半空,似一团翻涌不息的黑雾,虚虚实实令人捉摸不透。江洵挥刀斩去,刀气如泥牛入海,被其尽数吞噬,连半点涟漪都未激起。

他当即摸出怀中的破煞符,这是孟冬临行前低价甩卖给他的。这人平日里罕有这般慷慨之时,想来是早有预感。

八张符纸脱手而出,宛如归巢的燕雀,以玄妙的天罡阵形将怨灵枢团团围住。

江洵将灵力注入献岁,刀芒暴涨。他以刀意搅动祭坛底部血池,暗红的血水如活物般翻腾,化作赤色绫带,随着刀势层层缠绕怨灵枢。

“破煞八符列天罡,血池化绫缚冥疆。灵饲刀引双龙会,天枢地煞尽归阳!”

咒声甫一落下,怨灵枢便开始缓缓收缩,玄泽周身的咒枷也随之变得透明。

这阵法对灵力消耗极大,江洵那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方才与傀儡激战已耗去不少精力,此刻再施此术,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玄泽见状,眼中闪过阴鸷。他怎么都没想到江洵身上竟还带着破煞符。这该死的蜉蝣观!不仅毁了他一生,就连在最后关头,都还要和他作对!

他认出那符纸上的笔迹皆出自孟冬之手,心中暗骂那小兔崽子一天天的正事儿不干,净想着怎么去对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