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
郑卫国进门坐下，看着桌上的一堆待审批文件，摇头看向赵成，苦笑道：“赵工，有些今天下午可能要失陪了......”
赵成扫了一眼桌面，点了点头。
在这种日子难过的时候，桌上堆满文件才是日常。
好在前任王副厂长是个讲究人，临走前把工作都处理好，处理不了的也都安排给了下面，他这个新上任的副厂长才有精力搞自己的事。
“慢工出细活，等名单报上上来，还要组织考核，到时候还要麻烦郑主任！”赵成笑道。
郑卫国连连点头，笑道：“我也好久没看到工人这么热情的时候了，考核的事情，我肯定办好，不给赵工你拖后腿！”
赵成说了几句场面话，离开了办公室。
公告发出去之后，他拉着郑卫国观察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人心可用。
至少当下，这张延迟发放的饼还能激励人。
唯一可能有麻烦的，就是该给的福利到期兑现不了。
“算起来，我一个月的工资，要搭进去一大半......”
赵成叹了口气，若不是吃喝不愁，而且空间还有不少真金白银，他也不敢这么大刀阔斧的办事。
没一会儿功夫，赵成就走出了领导们的办公区。
赵成没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技术科，这是他的中坚班底，必须招揽到位。
到了技术科办公室，赵成把福利待遇说了一遍，即便是那三个有学历光环加持的大学生，眼中也有几分激动。
“这样算下来，每个月能多拿将近十块钱！”
刘文定颇为欣喜，现在他还没过实习期，这些补贴加起来，相当于他五分之一的工资。
另一边的张启明摇了摇头，说道：“不止，如果再加上给工人兄弟们上课的补贴，应该有11.5！”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赵成，对这个年纪相仿的学长他早有耳闻，知道他特招入学，两年就毕业，期间参与不少任务，但也没料到赵成刚来厂里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厂里怎么这么大手笔？”张启明问道。
“大部分都是赵工自己出的钱。”
三个大学生中，唯一过了实习期的沈一飞偷偷指了指门外。
“赵工，你这待遇是不是太冒险了，再厚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王保眉头皱起，他刚才算了笔账，单单第一批攻坚小组，补贴就要接近100块，厂里最多负担40，其余的都要赵成自己想办法。
“一部分钱会折成肉和粮食发下去，我托点关系应该能弄到，咱们给人家厂子改进一下设备，互惠互利，也让咱们的人练练手！”
赵成不以为意，自己同学里头能人多，给自己空间里产出的粮食肉类打个掩护不是问题，这样一来，最大的难题也解决了，皆大欢喜。
几个技术科老员工听了赵成的解释，登时皱起眉头。
粮食肉菜现在比钱还值钱，用这些代替补贴，哪怕是少一些，也肯定没人说不。
但是，正是因为稀少才值钱，虽然赵成肯定有办法，但若是人情搭多了，比钱债还难消......
跟另外两人悄悄对视一眼，王保再度开口。
“赵工，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厂里教人还行，出外勤的精力实在是不够，就不用这么多补贴了，多给新人一些机会。”
赵成笑着摇头，回道：“几位老哥不用给我省钱，只要做出成绩，这些东西，在上面看来都是毛毛雨。”
就怕做出成绩之前，你小子先把老婆本赔进去......
王保微微摇头，准备再劝几句，却被赵成直接打断。
“这几天还要麻烦几位兄弟，你们对厂里熟悉，多去车间转转，看看有什么好苗子，到时候考核我也好有个底！”
“这是应该的......”
王保叹了口气，打消了劝解的心思，心想着说不定赵成真有把握。
即便事情有变故，他这些年攒了不少，也能帮忙垫上一个月的花销。
“报名表我留了几份，有推荐的人选别藏着！”
赵成知道这些老同事在厂里关系多，说不定就有求上门的，索性直接给几个名额，反正最终都是一起考核，优胜劣汰。
三个老同事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份好意。
..........
赵成的想法确实没错，车间主任手里的推荐名额有限，不少人打起了其他主意。
技术科的几个老人在车间检查的时候，不少人旁敲侧击。
此外，易中海等人也被工友骚扰，毕竟赵成的住处不是秘密，稍微用心些就能打听到。
“易师傅，您能不能给赵厂长说一声，我的技术您是知道的！”
趁着易中海在外头休息的空档，一个黑脸汉子笑呵呵的递过一支烟，易中海却不敢接。
他跟赵成的关系，最好也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想要开后门，完全是天方夜谭。
“小魏，你直接找孙主任报名就行。”易中海摆了摆手。
“孙主任一共就两个名额，不一定能轮上我，您跟赵工住在一个院，给想想办法。”
黑脸汉子更加焦急，他看过公告上的条件，福利待遇是真的好，但他自己水平在车间同批次算不得第一，而且年龄也大，除了经验，实在没有别的优势。
“我这边也帮不了你，通知上写了要找一个老师傅，但我自己也没戏！”
易中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萧索，黑脸小魏看了，不好再请求，默默退开。
待到四下无人，易中海眉头微皱，思索起来。
近几年，他跟赵成打交道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眼看着一座金矿在自己身边，但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心中难免失落。
现在赵成当了副厂长，易中海心中的欲念更甚从前。
要是副厂长能稍微照拂一下，自己家也就不用担心被吃绝户了。
易中海回想起早年间村里那些事，不由得心里发寒，打了一个哆嗦。
他当年可是亲眼见到一个无后的老人在床上等死，一批人在屋里进进出出搬东西，锅碗瓢盆，哪怕是块瓷片子都要拿走。
易中海自己就是其中一个，那老人毫无生气的眼睛他记忆犹新。
后悔？
可能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后怕。
他也没想到，自己跟那个老人一样，也落得个无后的下场。
即便那个老人的名字他都忘了，但那双眼睛似乎一直都在背后。
“赵成这孩子能耐太大，不能用对院里人的态度跟他打交道，这次刚刚回厂里就整出动静，想办法帮帮他，起码当个普通邻居。”
易中海看着热火朝天的车间，喃喃几句之后，站起身来，把里面数十个高级工喊了出来。
“老易，喊我们出来做什么，我们又不够标准，年龄早超标了！”
“就算是找老师傅，也肯定是找那几个八级工，你可能还有些机会，我们就不想了！”
十几个高级工都兴致缺缺，毕竟看得到，吃不着，最是难受。
“咱们几个老家伙不行，但徒弟们肯定有合格的，整个车间，基本都是咱们的徒子徒孙，你不为他们想想？”
易中海话音刚落，几人陷入沉思。
徒弟有前途，还能不想着师傅？
又不是所有师傅都像易中海一样操纵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