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与潘多拉军团整合初期那些令人头大的琐事。
从舰队编制调整到资源配给争议,从使徒们因指挥权归属而产生的微妙对立到新旧技术标准的兼容问题。
洛德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繁杂的公文和会议淹没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隙,以“需要静心思考战略”为由。
暂时摆脱了维多利亚那如同背后灵般的追随和喋喋不休的“内政建议”,溜达到了潘多拉临时占用的观测甲板。
这里原本是“永恒级”一处用于宏观星图演算和深空探测的大型平台,空间开阔,视野极佳。
此刻却被潘多拉临时征用,作为她个人的“静思”之所。
其实这么久了,到现在洛德还没有登上自家老姐的那个旗舰,根据潘多拉的说法,没必要,那里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而此刻的潘多拉她没有使用那些环绕四周、功能复杂的控制台。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面横贯了整个舱壁的巨大观察窗前,深邃的淡蓝色眼眸凝视着窗外无垠的星空,仿佛能穿透亿万光年的距离,看到宇宙的尽头。
然而,在她身前,无形的能量场构筑了数十面不断刷新着瀑布般数据的虚拟屏幕。
上面流动着洛德完全看不懂的复杂公式、高维曲率拓扑图谱、能量流向量场以及各种关于空间基本常数、信息背景辐射涨落的实时监测数据。
那些符号和图形变幻的速度极快,带着一种冰冷而严谨的美感,仿佛在无声地演奏着一曲宇宙规律的宏大交响乐。
“姐,看啥呢?这么入神?”洛德凑了过去,学着潘多拉的样子看向窗外,除了熟悉的、点缀在黑色天鹅绒幕布上的星星。
以及远处如同萤火虫般忙碌穿梭的工程船和警戒舰只,啥特别也没看出来。
这片星域相对平静,至少肉眼看来如此。
但是在背景中,在信息中却永远拥有的潮汐辉煌蓬勃,每一次的席卷而过,都能搅碎一切。
潘多拉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深度:“观测本宇宙万象信息旋臂末端,编号S-07扇区的局部物理常数稳定性、空间曲率扰动模式、暗能量分布梯度、量子真空涨落能级以及信息层背景噪音的日常波动频谱。
当然以及最重要的虚空背景探测,防止这里拥有坍塌的风险。”
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面距离洛德最近的屏幕瞬间放大,上面呈现出如同神经元放电般不断跳跃的复杂曲线和密密麻麻的参数符号。
“我在评估这片星域的‘基础承载力’和‘法则兼容性阈值’,世界内部象限等级。
以便为未来的大规模恒星级别基建、跨星系能量传输网络铺设以及可能的‘法则武器’测试场选址,提供前置理论支持。”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考虑到洛德的理解能力,用稍微通俗一点的词语解释道:“不同的宇宙,甚至同一宇宙的不同区域,其‘底层规则’。
比如引力的精确常数、光速的极限、基本粒子的属性、乃至时间流逝的微观速率——都存在极其微妙但不可忽视的差异。
这些差异源于宇宙大爆炸初始条件的微小涨落,或是后期高维空间褶皱的影响,甚至是某些上古超级文明实验留下的‘疤痕’。
甚至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后天原因,也许没空,星球上充满了可以强化基因,可以强化身躯的能量。”
“盲目套用帝国的标准工业与科技模板,而不进行本地化适配和校准,”潘多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谨,“不仅会导致能源利用效率大打折扣。
设备寿命锐减,更可能在极端情况下引发不可预测的系统性风险。
例如,一次超大规模的能量抽取,可能因为本地真空涨落能级的细微差异,导致意想不到的空间撕裂。
或者,一个基于标准模型建造的跃迁引擎,可能因为本地曲率常数那小数点后十几位的偏差,而在跃迁过程中将整艘战舰‘抹除’。”
洛德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扔进了高速离心机里转了几圈,又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堂高等宇宙物理课。
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那种信息过载带来的眩晕感,决定果断放弃理解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
跟自家这位姐姐比起来,他感觉自己那点从“考古”和实战中攒下来的知识,简直就像是幼稚园的涂鸦。
甚至没有那么聪慧,属于是文化一问三不知问,打架除了脑子莽上去,战术?啥也没有。
“呃……好吧,听起来非常……厉害,也非常重要。”洛德挠了挠头,脸上堆起一个“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觉得很牛逼”的笑容,“你忙你的。
姐,我就是溜达过来,顺便问个事儿,问完就走,绝不打扰你……嗯,观测宇宙。”
潘多拉这才微微侧过头,淡蓝色的瞳孔扫过洛德,那目光似乎瞬间就将他那点小心思看了个通透。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传递出询问的意味。
洛德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确认这宽敞的观测甲板上除了他和潘多拉再无旁人,连个服务机器人都没有。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无形的存在听去,问出了那个憋在他心里很久,如同骨鲠在喉的问题:
“海拉……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是说,她的……本质。”
他紧紧盯着潘多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捡到她的那个星球,明明是个低魔甚至是无魔世界,属于是文明衰败之后的新生,连像样的能量反应都没有。
可她……她的身体强度、恢复速度,根本就不是那个世界的土着该有的水平!
还有她体内那股跟我同源但又不太一样的气息……姐,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潘多拉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意外,她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没有丝毫松动,连金色的眉毛都未曾挑动一下。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浩瀚的星海,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战舰引擎的能耗报告:
“你注意到了。
这并不奇怪,毕竟你与她接触时间最长,而且你自身的神血感知也足够敏锐。”
她顿了顿,似乎在调取尘封的记忆数据库,组织着最精准的语言。
“没错,那具名为‘海拉’的个体所使用的躯壳,其生物模板和基础构造,确实源自帝国最高科学院主导的‘将军级裁决者多身躯构造复制实验’项目。”
洛德的心猛地一跳。
将军级?!
他虽然有所猜测,但听到潘多拉亲口证实,还是感到一阵心惊。
潘多拉继续用她那没有起伏的语调叙述着,仿佛在讲述一段与己无关的历史:“那是我正式加冕为帝国皇帝,执掌权柄之前。
我们的父亲,为了应对日益严峻的战争形势——尤其是对抗诸神那防不胜防的斩首战术——而下令启动的绝密计划之一。
该计划旨在为帝国最高统帅层,主要是我,打造并分散储藏多个基因序列完全一致、各项生理指标与能量适应性均优化到极致的备用躯体。”
“你应该明白,在对抗神明,乃至更早的与某些上古遗族的战争中,即便是帝国皇帝,也有肉身彻底损毁、甚至灵魂受创陨落的风险。”
潘多拉的语气带着一种超越生死的冷静,“这些备用躯体被秘密存放在帝国疆域内各个绝对安全、坐标只有父亲和我知道的隐秘节点。
它们的作用是,当我的主身躯因不可抗力而毁灭时,我的核心灵魂印记能通过预设在整个帝国网络中的虚空信标系统。
以最快速度上传,并选择最近、最完好的备用躯体进行下载、激活。
从而在极短时间内恢复绝大部分战斗力,继续履行统治与作战职责。”
“按照帝国灵魂学与虚空法则的普遍认知,”潘多拉的语气带上了一种学术探讨般的严谨,“一个强大的、完整的灵魂。
可以凭借其信息结构的稳固性,绑定并操控多具与其‘波长’契合的躯体,实现意识的转移和承载。
但是,一具没有灵魂入驻、处于‘待机’或‘封存’状态的躯壳,无论其构造多么精密。
本质上,它只是一堆按照特定蓝图排列组合的有机与无机物质,是一个空无一物的‘容器’,一套等待主人入住的‘房子’。
它不应该,也绝不可能自行产生独立的、具有自我认知的意识活动。
这是违背基本法则的。”
她终于完全转过身,正视洛德,淡蓝色的瞳孔中,细微的数据流如同星河流转般微微闪烁:“所以,你从那个偏远星球带回来的那个名为‘海拉’的个体。
其存在本身,从理论上看,就是一个极小概率的、近乎悖论的意外事件。”
潘多拉竖起一根手指,开始进行逻辑推演:“目前,基于现有信息,有两种可能性相对较高,但都无法完全证实。
其一,在某个未知的时间点,一个游离在信息层或虚空背景中、无依无靠的。
可能是完整的,更可能是残缺的——外来灵魂,在极其偶然、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
其灵魂波长恰好与这具无主的、且因其特殊构造而对外界灵魂能量有着极强吸引和包容性的躯壳产生了共振。
于是,这个灵魂被不由自主地吸引、捕获,并最终与这具躯壳深度融合,形成了一个新的、完整的生命个体。”
她顿了顿,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其二,这具本应处于绝对‘静默’状态的躯壳,在漫长到难以计数的岁月中。
受到了某种我们尚未探明的、极其特殊的宇宙环境因素的影响。
可能是某种罕见的信息层潮汐冲刷,可能是某个上古遗迹泄露的法则碎片辐射,甚至可能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宇宙意志’的偶然干预。
导致其内部的基础信息结构发生了难以复制的异变,真的匪夷所思地、从无到有地自行孕育出了一个全新的、懵懂的、空白的原生灵魂。”
“无论是哪种情况,”潘多拉总结道,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一个名为‘海拉’的、拥有独立自我意识和灵魂的新生命,诞生了。
她使用了那具原本为我准备的、由帝国最高科技铸造的躯壳,但驱动这具躯壳的‘内核’,那个真正的‘她’。
其灵魂本源,是她自己的,与潘多拉——也就是我——并无直接关联。”
洛德皱起眉头,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隐隐担忧的:“那……深渊污染呢?
姐,你之前提过深渊的可怕。
这具躯体会不会……当年就是用来封印或者镇压什么来自深渊的危险玩意儿的?
海拉会不会是某个深渊存在的伪装?”
他可是记得潘多拉提及深渊时那罕见的凝重语气。
潘多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绝无可能。
父亲对于深渊的警惕和防范,远超你,甚至远超当时帝国大部分高层官员的想象。
所有用于储存备用躯体的节点,其选址都经过了最严苛的筛查,绝对避开了任何已知或潜在的深渊污染区、信息阴影区以及高维褶皱异常点。
并且在每一具躯体的铸造过程中,都融入了最高级别的灵魂防护和针对深渊能量的净化矩阵,会经受反复无数次的、近乎破坏性的极限检测流程。”
她看着洛德,眼神锐利:“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带回来的这具躯体,在‘物质’和‘能量’层面,是‘洁净’的,不存在任何深渊污染的痕迹。
它只是单纯的、为了在最坏情况下承载我的灵魂而打造的、性能最优异的容器之一,不附带任何额外的、不受控制的‘赠品’。”
“至于她体内的神血气息,”潘多拉继续解释道,语气如同一位耐心的教授,“那是因为神血本身就是为帝国高级权限者准备的最佳生命承载基质和能量导体。
用它来构筑备用躯体的基础生命单元、神经网络和能量循环系统,可以提供无与伦比的活性、适应性以及潜能。
在没有植入特定功能的‘使徒核心’的情况下,使用高度纯化、惰性化的神血作为躯体的基础材料,是帝国最高级别生物工程的标配流程,再合理不过。
这也能解释为何她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远超常人,并且与你的神血会产生微弱的共鸣。”
她看着洛德,眼神平静无波,给出了最终的、结论性的判断:“所以,洛德,基于以上所有分析,你可以将海拉视为一个全新的、独立的、因极其偶然的意外而诞生的生命个体。
她与我的联系,仅止于那具由帝国科技铸造、原本预定为我服务的血肉躯壳。
硬要攀扯关系的话……”
潘多拉略微沉吟,似乎在选择一个最恰当、最不易引起误解的词汇,“……或许可以称之为‘同源异体’?
或者,从生命物质的最初来源于我的基因蓝图和神血的角度,她可以算作某种生物学概念上的‘女儿’?
或者更玄学一点的‘同卵姊妹’?
但我要强调,这些都只是基于物质层面的、牵强的比喻。”
她的语气重新变得无比严谨和客观:“更准确、更严谨的说法应该是:我,潘多拉,仅仅是那具躯壳的‘原始蓝图提供者’和‘基础原材料神血的源头’。
而海拉,就是海拉,她的灵魂属于她自己,她的意识、她的记忆、她的情感,都是独立形成的。
与潘多拉也就是我的灵魂本质、记忆库、人格以及权限,并无任何直接关联。”
洛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潘多拉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解释。
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将他心中关于海拉来历的乱麻一层层剖开,露出了核心。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那……权限呢?
这具躯体原本是为您这位皇帝准备的,哪怕当年是将军里面会不会残留着什么高级权限的后门或者烙印?
万一她哪天突然受到刺激,或者因为什么未知原因,潜意识里觉醒了一些东西。
把咱们的舰队指挥权给接管了,或者引爆个什么终极武器之类的……”
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一个潜在的、不受控制的“将军级”甚至“皇帝级”权限炸弹,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潘多拉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不存在的弧度。
像是在嘲笑洛德的杞人忧天,又像是觉得这个问题本身过于天真。
她抬起手,指向洛德,又指了指自己:
“帝国的权限认证体系,其根基深植于灵魂的本质,是烙印在每一个灵魂其最核心、最独特、无法复制的信息结构深处的、独一无二的虚空编码。
它关联的是灵魂的每一个信息片段,每一丝能量特质,是灵魂的‘身份证’和‘密码’。
而非承载灵魂的物理躯壳,无论这躯壳曾经属于谁,或者由什么材料构成。”
她打了个比方:“就像你可以将一份绝密文件灵魂权限从一台旧电脑旧躯壳转移到一台新电脑新躯壳。
文件的内容和访问权限灵魂本质和权限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读取文件的硬件躯壳。
哪怕你现在换上一具由虫子或者岩石构成的躯体,只要你的灵魂不变,你的皇帝权限依旧存在,帝国的所有系统依旧会承认你。
同样,一具曾经预备承载我灵魂的躯壳,如今入驻了一个全新的、截然不同的灵魂‘海拉’。
那么这具躯壳本身所携带的任何预设权限接口、能量认证通道或者说潜力,都与她这个新的‘住户’无关。
她无法调用,更不可能影响到帝国的任何核心系统。
也许躯体本身,作为神血拥有使徒的不少权限,但绝对也不会太高的,放心吧。
帝国的灵魂防火墙和权限验证协议,还没低级到会被一具空壳的‘硬件信息’或者‘前任房主’的残留气息骗过的地步。
帝国的对于皇帝的权限审核程度还真不至于废物到如此地步。”
潘多拉最后给出了她的看法和建议,语气带着一种基于绝对理性的权衡:“所以,对于这个‘海拉’,我的建议是:无需过度担忧,也不必特殊对待。
她就如同宇宙中偶然诞生的一颗新星,一个意外获得高端‘硬件’的新生生命,仅此而已。
与其耗费不必要的资源和精力去‘处理’或‘监控’这具已然拥有独立意识、并且目前看来并无威胁的躯壳,不如顺其自然,观察其发展。
或许,凭借那具优质躯壳带来的潜力,她未来还能成长为这个新生帝国的一份独特助力。
毕竟,那具躯体的基础素质,远超寻常碳基生命,只要引导得当,其成长上限是客观存在的。”
听完潘多拉这番抽丝剥茧、逻辑严密、几乎无懈可击的解释,洛德心中那块关于海拉来历和潜在威胁的大石头总算“咚”的一声落了地。
他长舒一口气,感觉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和疑虑都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明白了,姐。
谢谢解惑,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虽然我好像也没读过啥书。”
他摆了摆手,脸上恢复了那副惯常的、略带散漫和戏谑的样子,“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我会处理好的。
你也……暂时别往外传了,毕竟听起来挺玄乎的,知道的人多了,难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
潘多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自然。
此乃你我之间的谈话,涉及帝国前最高机密及个人隐私。”
她明白洛德的顾虑,无论是为了避免在刚刚整合的团队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排挤。
还是为了保护那个懵懂却拥有特殊“硬件”的新生灵魂,保密都是当前最稳妥的选择。
此刻,这间空旷而安静的观测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位帝国皇帝至少是名义上的。
没有那个对帝国过往充满过度热情和解读欲的维多利亚,没有忠诚但刻板的塔洛斯,更没有其他任何可能泄密的耳目。
这场关于躯壳与灵魂、关于意外与命运的谈话内容,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止步于此。
洛德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踩着光滑如镜的金属地板,离开了这片被数据和星空笼罩的区域。
厚重的合金隔音门在他身后无声地滑行闭合,将外面那片由冰冷公式和浩瀚宇宙构成的复杂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幽长的通道内,只有洛德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轻轻回荡。
他慢慢地走着,双手插在兜里,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潘多拉那些条分缕析的话语。
海拉,只是一个宇宙偶然性下的造物,一个意外诞生的新生命,与过去的帝国纠葛无关,与潜在的权限危机无关,甚至与那令人谈之色变的深渊污染也无关。
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当是……捡了个配置比较顶配的、有点特殊的傻白甜吧。”
他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复杂的弧度,摇了摇头,仿佛要将最后一丝疑虑也甩出去。
他决定,将关于海拉身世的秘密,深深地埋入心底,成为一个只有他和潘多拉知道的、尘封的档案。
这个秘密,他不会告诉海拉本人,那只会给她带来困惑和身份认同的危机;
他也不会告诉塔洛斯或欧若拉,没必要;
更不会让维多利亚那个帝国通考古学家知道,天知道她会由此衍生出多少种离谱的推论和“研究课题”。
就让她继续以“海拉”这个身份,这个他随口取的名字,在这个崭新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帝国里,像一株野生但坚韧的植物。
自己去经历风雨,去学习,去成长,去找到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位置和未来吧。
至于她自己那离奇得如同神话故事般的身世起源。
或许,永远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谜,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幸运,一种摆脱了过往沉重枷锁的、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