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仅仅用了半天时间,我和陆津风便抵达了沈易东安营扎寨的所在地——隧永坡。
这里地处唐国腹地,地势逐渐变得平坦,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山峦起伏,但相较于其他地方,确实少了许多。
营地放眼望去,四周散布着一些干枯的杂草被割得整整齐齐的短茎,这些杂草显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以防敌人趁机放火烧毁整支大军。
这并非无端猜测,毕竟曾经就有过这样的先例。
那时候,苏毅便是如此行事,可惜当时正值八月,各地都已开始降雨,火势虽起,却未能完全蔓延开来。
最终,忠护军虽然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损失,大部分士卒却可以存活下来。
……
珀城,正是此次沈易东要攻打的卞州芦郡城池,莲城则是谷将军要攻打的城池。
这两座城池与险关沾不上边,但要杀进卞州,攻破卞城,这两座城池必须要拿下。
很庆幸,唐国的第一险关——江骄关在北边的辽州,否则要攻打到卞城还要好些时日。
也正是因为江骄关,北陵国被挡在外面,无法再前进一步。
随着北陵国被阻拦,北陵居然不断往边界运送粮草,我只希望北陵皇帝能懂点事。
……
我在营帐里看到了很多熟人和几个陌生的人。
比较陌生的是兴宁军、忠护军、百林军的大部分将领。
三军里,认识的人只有玉妃的哥哥,见过几面的忠护军将领,以及河上痕和山不动。
在他们前面的是人是一男一女,我大概能猜到他们是身份。
百林军女将军司博雨,以及她的丈夫、百林军前将军、除寇军前斥候季云。
我轻轻的对季云点了点头,他能从一名斥候变成一名将军,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更多的是因为机遇。
一众将领纷纷在小小的营帐里站着,其实我刚才进营帐的时候就发现有士卒拿着椅子出去。
我说道:“把椅子拿过来,之前这么做,你们就继续怎么做,难道因为我的到来而没有位子坐下来。”
“领命。”陆津风低头回答。
没过多久,那些将领们纷纷落座,沈易东这时候才姗姗来迟,他面带歉意地说道:
“陛下恕罪,臣来迟了。”
我微微一笑,随意地摆了摆手,安慰道:
“无妨,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坐吧。”
我心里很清楚,沈易东此时才现身,并非是故意给我难堪,而是他刚才去探查了珀城的情况。
待他坐稳后,我再次发话:“好了,诸位,你们可以开始了,不必理会我。”
所谓的“开始”,自然是商讨如何进攻珀城的具体部署。
沈易东闻声,赶忙站起身来,对着我深施一礼,然后转过身去,毫不客气地对一众将领下达命令:
“此次进攻,将以虎翼军、兴宁军以及百林军为主力。
进攻时间依次为今日、明日和后日,如此循环往复。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作战时应以唐军的降卒为主力,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我军的损失。
同时也是给唐军降卒表现的机会,若是有表现勇猛的士卒或者将领,希望各位将军不要可以打压,该赏就赏,该升就升。
另外,我们要同时围困珀城的四面城门,但只进攻其中三面,至于具体选择攻打哪一面城门,则由各军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决定。
至于伤员、攻城器械修复,则由陆将军负责处理。
还有,让弓箭手准备好绑上纸条的箭矢,每天射出一千支箭矢就可以。”
……
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所谓的箭矢,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杀人武器,而是一种别出心裁的招降策略。
这些箭矢的箭头是经过精心设计和制作的,它们并非正常的铁制箭头,而是没有箭头,最多只是把最前端修的尖锐一点。
这种木箭矢不仅重量更轻,而且在设计上也有独特之处。
虽然它们缺乏精准度和杀伤力,但却有着一个显着的优势——射程更远!
这些木箭矢的诞生,其初衷并非是要在战场上直接杀伤敌人,而是将携带信息的纸条射进城池之中。
这些纸条上详细地列出了各种诱人的条件和承诺,向城内的士卒、百姓以及世家们展示了投降伊国所能带来的种种好处。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城中引起一些叛乱和反响。
不求城内的人能够一举夺取城门,为攻城部队打开通路,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他们的抵抗意志,减轻攻城的压力。
此外,这种木制箭头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那就是敌人无法将其回收利用。
即使敌人试图捡起这些箭矢并加以利用,由于其木质的特性,也无法对攻城的士卒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
很快沈易东就下完命令,他最后还看了我一眼,似乎在问我有没有什么要指正或者补充的地方。
见我轻轻点头,他下达最后的指令:“好,宋将军准备攻城。”
很多将领都离开了,只有沈易东、陆津风和百林军右将军河上痕。
见别人都走了,就他还留在这里,我不由得疑惑,看他好像还有话要和我说,还没等我询问,沈易东就开口:
“还不下去,我有要事与陛下汇报。”
河上痕深吸一口气,又快速的吐出来,立刻单膝下跪,用着赴死的语气说道:
“陛下,除寇军将军萧破武绝无过错,他确实造成了无阻铁骑的损失,可战果是有目共睹的。
要不然,就凭那些‘红衣大炮’,死伤的士卒只会更多,也会让士卒不敢在冲锋陷阵。
请陛下不要惩罚萧将军,不要听信那些朝臣的胡言乱语。”
我这才理解,他,或者说沈易东等人肯定以为我听信谗言,这才把萧破武和除寇军调回雨州。
“陛下,萧将军年纪轻轻,但确实是一个将才,将其放在后方吃灰,实在有些屈才。”
沈易东也单膝下跪开口,他的开口,很大程度上把河上痕犯上的罪名承担了一半。
这样的话,无异于在说:陛下,你糊涂,这种小伎俩你都能上当,不仅把一名将军调走,自己还亲自上前线“监视”众将。
我明白,我要把自己的一些目的和来意说得清楚,解除他们的顾虑,否则他们会心不在焉,还会以为我真的糊涂了。
我轻笑,看着旁边还站着的陆津风,问道:
“陆将军,你认为呢?”
他笑着回答:“陛下自然有深意,说句不好听的,对于我们这些将军,陛下更相信萧将军。连我们这些将军的流言,陛下都不相信,更何况是萧将军。”
我不打算打马虎眼,看来军中也不全只会上阵杀敌的将军。
“是我让官员参的萧破武,因为我需要萧破武回到雨州驻守京城。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伊军大败,京城被攻破,因此我要召回萧破武,并且自己亲自过来前线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力挽狂澜。”
梦到伊军大败,是我的猜测,要不然,我不明白京城怎么会变成废墟。
陆津风疑惑:“就因为一个梦?”
我知道他的质疑,因为一个梦就大动干戈,实在是不理智。
我笑道:“这不是一般的梦,我连续做了很多天一模一样的梦,它不像梦,更像一种‘神启’。
或许是布氏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特意提示。”
把事情说的玄妙一点,更能体现我这名皇帝的特殊,再说,这梦真就是这么玄妙。
“原来如此,陛下果然受命于天,是终结五国战乱的人选,这是上苍在帮助陛下。”陆津风行礼说道,但我就是感觉……这家伙好像不太相信啊?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不信鬼神。
倒是沈易东和河上痕深信不疑,尤其是沈易东,他也开口:
“确实,老实说,末将也和陛下有一样的感觉,就是攻进去会很危险,但危险在哪里说不出来。
正因如此,末将才会让两路大军停止进攻,直觉,这种东西很是玄妙,却是一些将领的必胜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