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山带着常安安回到家后,还想着和安安玩会,不成想回到家的常安安哐啷一声就把房间门关了。
他问了几句未果,便不在强求,只是又独自的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形,回头一个人坐在院子的小桌子上,平静的看着璃月港炫彩的黄昏。
他以为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一想到事情的因果,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发出了质问,心里充满了不甘。
这一坐下,就更不得安宁,咋天他与多托雷的对话依旧历历在耳,仿佛不曾消散,那时他说:
“你想知道一些真相吗?”
“什么意思?”常青山看着对方的眼珠子,警惕的问道。
对方不语,只是盯得常青山感觉发毛,最后是常青山有些受不了这“深情”的对视,自己打开话题道:
“相比于阁下连神都敢研究,也不差我这自娱自乐搞的东西,何必……”
“岩神没死”多托雷不在盯着常青山,扭头轻步走开说道。
“什…什么?”常青山瞳孔地震,像是没听清,追问道。
“没死…那他干嘛去了?”
多托雷把左手背身后,没在多说什么,等常青山回过神差不多后,才开口道:
“那就要靠常先生自己了”
甚至在最后离开的时候,递给了常青山一张带着金边的邀请函,看着还在发呆的常青山淡淡的说道:
“常先生是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么,需要我证明一下我自己说的话吗”
“不用”
……
后面的对话他也没心情继续回想了,毕竟看刚才饭桌上凝光那个尊重劲,他就已经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心里满是疙疙瘩瘩,而他自己在明白真相后,又该何去何从,是妥协?是平衡?还是反抗。
他不知道,只能一个人静静的看着院墙发呆,等他从脑海的思绪中回神,天空不知不觉,已是换了一轮明月高挂。
而当这犹如盐粒般的月光洒在地上,常青山忍不住伸出手接住这月光,喃喃道: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他满是怀念,自己又一次的回到了璃月港,可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那时的月光是团圆的象征,可在他此时看来,又多了一种空洒在地的寂寞,自带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常青山闭上眼睛,不忍在看,只是满脸遗憾,因为他发现以前觉得还算大,吵吵闹闹的院子,现在看来却有些狭窄。
现在他的心里是矛盾的,是跟着大是大非,还是自顾自。
从他知道岩神没死,脑海便是疯狂推演,锁定了好几个人,猜过凝光,猜过甘雨,猜过旅行者……
可等他最后确定谁的嫌疑最大的时候,心里居还有些不敢置信,因为谁也不敢相信,堂堂活了几千年的神明,居然会像个该溜子一样,满大街无所事事的逛,最无语的是,他还没钱结账…。
身后突然传来茶杯碰撞的声音,听着对方自顾自的沏茶,突然的声响常青山却没有害怕,只是忍不住的转身问道: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
“无妨”
常青山看着对方眼里那金黄色的竖瞳,嘴里满是咬牙切齿,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总是这么的冷静,或者是说,在常青山看来,更像是冷漠。
“呵,那我该叫你钟离,还是”
“摩-拉-克-斯?”
“看常先生喜欢”
又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的质问道:
“就非得假死?”
面对迎面而来的唾沫横飞,钟离只得无奈的放下茶杯,垂眸说道:
“因为,契约已成”
“呵呵呵哈哈哈”
常青山闻言大笑着,笑声在黑夜里有些瘆人,听得门外的人差点忍不住推门而入,听得常安安从床上爬起来,偷偷的看向窗外。
距离最近的钟离无动于衷,最后常青山笑累了,走过去用手猛得撑在桌子上,弯着腰,近呼咫尺的冷眼看着钟离道:
“好,是契约,奥赛尔那次是雪落自己要保护大家,我怨不得你。
那我在问你,在外人偷袭研究所的时候,你又在哪?
就算你不能出手,那些仙人呢!”
钟离无奈在叹,彻底没了喝茶的心思,起身背手悠悠走着,最后抬头看着明月,无可奈何的再次说道:
“因为…契约”
“xin~”
常青山闻言,情绪完全失衡,立马红了眼,脸上流着泪,激动的从桌子反面拔出三尺青锋剑,剑锋遥对钟离,怒不可遏的吼道:
“凭什么!”
躲在门外的几人听到动刀动枪的声音,再也耐不住,立马一脚就把常青山的大门踹倒,凝光刚进门就看到常青山拿着把剑对着那位,立马急忙大喊:
“青山,把剑放下!”
身后的心甘晴愿组合见常青山这大逆不道的举动,也是立马从神之眼空间里唤出武器,抄着家伙挡到了钟离身前,与常青山对峙着。
可上头的常青山可不管这些,对着让他放下武器的凝光,梗着脖子吼道: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是一块石头!”
“我有心,我有肺,我有感情!”
“你tm的自己问他,当年归终战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能这样心平气和,跟别人讲什么狗屁契约!”
此话一出,凝光本要呵斥的巧嘴顿时哑火,心甘情愿组合面面相觑,只是不曾后退一步。
而钟离沉淀了几千年的心境,也是随着常青山的话语里俩个熟悉的字,掀起了一点波澜,微微低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声轻呼唤回了常青山的理智,随后铁剑哐啷一声就被主人随便丢在了地上。
无锋剑:“你了不起,你清高!用完就丢是吧”
常青山可不理地上无锋剑的哀嚎,自顾自的用袖子边走边抹了眼泪,半道还停下来顿了顿道:
“如果一个国家的日渐强盛,是要必不可免的牺牲掉普通人的幸福健康,那我宁愿换个地方”
常青山的这句话令在场所有人深思,也知道这句话里的含义。
可常青山可不管这些,只是走到常安安面前,努力的笑了笑,细声细语的哄道:
“抱歉安安,哥哥是不是吵到你了”
而常安安只是有些失神的看着他,帮忙用手擦去常青山脸上还未擦干的泪珠,心里莫名的感觉难受。
钟离看着兄妹二人,心里也满是怜悯,他其实理解常青山愤怒的逻辑。
假如摩拉克斯不假死—>奥赛尔就不会来寻仇—>奥赛尔不寻仇,雪落就不会死—>雪落不死,他就不会暴露底牌给雪落报仇—>他不报仇,就不会有人偷袭研究所抢技术—>没人偷袭研究所,师父就不会死—>师父不死,师娘也不会死—>师娘不死,常安安也不会如今这般自闭模样。
综上所述,当时常青山没冲上去砍他一刀,已经是看在了往日的情分上了。
但世界这么大,岁月如梭,哪里又全是非黑即白,如今的他尚可对抗磨损,可若有一天,自己也在地下长眠,彼时还没有成长的璃月又该何去何从。
若想璃月成长,摩拉克斯的死是必然的,只有当他从神位退下,璃月才能走向人的国度。
而如今他面对这矛盾的一幕,纵是钟离千年履历,也无法评断,因为这是自由意志与命运的对立,个人情感与大局的冲突。
钟离转身,从心甘晴愿中间走出,右手虚空一握,便是点点金光聚起了一把刀身修长的长刀,这便是开头常青山故事里的神刀。
他把刀放在桌上,背着手向大门缓步走去,身后的长辫末端散发着金黄色的神芒,钟离没有回头的双眸中充满怜悯,背对着众人沧桑道:“
“摩拉克斯曾是人的神,曾庇护着与神同行的璃月”
“但如今,璃月已是人的国度,契约之神也将困于契约,不在称神”
“以后将是属于人的时代,也理应由人,去创造未来”
常青山闻言,一把抱住了常安安,躲在她身后的眼睛又是忍不住的湿润,因为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钟离做的是对的,只有这样这个国家才能接着往前走,凝光做的也是对的,只有这样国家才能在七国中变得强大,可他就是难受,就是不甘心。
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不是么?可最后却要他来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样就公平么?
钟离走了,一直原地愧疚的凝光此刻也满是果决的对着常青山说道:
“研究所被袭,牵连甚众,我早已命人连夜处理,最多在有三日 我便会给你一个交代”,说完便是带着心甘晴愿组合急匆匆的走了。
常安安不知道什么是研究所,只知道这个地方好像让哥哥很伤心,她只能学着以前母亲的样子,轻拍常青山的后背安慰他。
不知不觉,本来满是光芒的明月被乌云遮挡,夜下的璃月港也不再明亮,而常青山也在今夜的泪水中明白: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奢求命运的垂青,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拿回来!”